而开出不久,他却带着货车司机怒气冲冲返回——货物刚出拍卖场不久,就半路被劫了。
雇佣兵站在门口,就是一座堡垒,“既出拍卖场,所有客户争端,拍卖场概不负责。”
买主的满腔怒气找不着发泄口,偏偏拍卖场还有研究所做靠山,根本不是好惹的。富商脸都涨得通红,但又实在不想和腹地的家伙作对,只好硬生生吃下哑巴亏,讪讪返程。
景徜霄心血来潮,劫持司机,顺走了货车。他一路拐进无人的小巷,这才打开后备箱,放出笼中女郎。
女人穿了半透明的丝质睡裙,蕾丝裙边很短,只到大腿根部,根本起不来衣服的实际作用,只会情趣一般挑逗买家的欲望。她脸上的妆容恰到好处地凸显出她明媚妖娆的眉眼。
倒是他误判了,雇佣兵才不是什么肤浅的生意人,这是一手好买卖。
“叫我小柔就好了。”女人泪眼汪汪,依赖地看着救出自己的男人。“谢谢你,我如今什么都没有,无以回报,恩人您就……”红布被当作披风包裹女孩的身体,窗外的狗叫掩盖女孩溪水般柔软的嗓音。
景铮慌张背过身,门锁又不适时宜地卡住了。他只觉得头大,给出主意,“城外现在还有不少人住着,要是你……”
“啊啊啊!我不要!”女人抗拒地尖叫,随后意识到自己失态,“要是你不要我,还不如把我送回去,干脆让我回到那阴冷潮湿的笼子里……”
“我带不了你,跟着我就吃苦受累,就干最最脏乱差的活。”青年虽是信口胡诌,但现实其实也大差不差。
女人反而咯咯地笑起来,收敛了过度的演技,换了种方式来劝他。“拍卖场背靠研究所,反正腹地你也得罪了,再不可能回去。刚好我也无处可去。我们干脆一起去浪迹天涯,你难道,不心动吗?”
她凑到他的后背,细软的手在男人背上游走。
景徜霄瞬间汗毛倒竖,从原位移到角落,“自重。”
可另一方很明显不是这么想的,耍无赖般地动手动脚,硬要他负责。
一些不太好的场景回忆突然与现实重叠,一幕幕在景徜霄眼前播放,刺激他敏感的神经。他肌肉骤然缩紧,类似四年前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挚友的死亡,使这类场景反而会激起景徜霄条件反射般的攻击欲。傅梧英识人不清,再加上他的忽视,终究引发了死亡。
女人尖锐的指甲即将触上青年后颈。
景徜霄瞬间别过身,将枪拄于她额上,迫使她与自己拉开距离。
这女人手段一套一套的,根本不是可以供人任意玩弄的食草兔子,而是蛇一般的猎杀者。
拍卖会可真是会玩,以次充好,蛇蝎之人都给放出来了。倒是他多管闲事了,拍卖会原先打算耍的是买家。如今他劫了车,反而也成为冤大头。
景徜霄再一个过肩摔,拽下勒着自己脖子的红色纱巾。
女人神情妩媚,却像是蛇吐信子,“真是可惜,要不是你连枪支都随身携带,我都不舍得动你。”
景徜霄终于成功弄开门,他跳下后座:“我不想伤害你,你的杀意没必要这么大吧。”
女人从鼻腔中哼出声笑,“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本来好不容易爆发了天灾,是上天给机会,好让我逃出生天!我想着我自由了。终于不要再为乱七八糟的规则秩序束手束脚了。”
“可是没想到,当地政府一崩溃,研究所的那些家伙立马趁火打劫,跟蚂蚁一样倾巢而出。我好不容易除了监狱,却又要被困在他们建的牢笼!”
“拜托!他们可是研究所唉。我这种身无分文的人,怎么可能和他们斗?唯一可能就是和他们签订协议,给我找一个好点的下家。”
她难得判断失误,不是高估了自己,而是理所当然以为,劫车的,会是好欺骗的莽撞的蠢货。赵柔还在气势汹汹地砸门撒气,回过神来,青年却已经没影了。
赵柔思索片刻,最后还是自己开了车回去拍卖所。
“玩的开心吗?”墨镜吊儿依旧郎当地站在门口。
赵柔添油加醋地描述了英雄救美的故事,彻底把男人的外貌交代个干净。
“哦?”胡子闻言嗤笑出声,“你和他搞了?”
“那当然。”赵柔顿时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不就刚出茅庐的小白脸,那可是被我吃的死死的。”
“你有机会离开,还来做什么?”
“切,你们这帮铁公鸡,说要给我找个资本的,以为我愿意在你们这呆?”
胡子被吼的一愣,脸色难看地走到一边,掏出烟抽起来。他好多年前刚入行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被说成穷屌丝。
“这么听起来倒是有些像政府那边的头号通缉犯?”女雇佣含笑摸出张照片展示给赵柔。
墨镜惊疑道,“是他,他不是?”他反应过来,登时幸灾乐祸:“哟,有的好看了。”
赵柔意识到些不对劲,她的脸刷地白下来:“你们怎么会知道他?”
“两边都盯上人,我们也是送了他一程呢,你和百万失之交臂咯。”
赵柔没有绷住凌乱的神情。她揪住女雇佣兵的衣领,慌张道“”什么意思?他到底什么人?谁看上的?”要是她招惹到上面的,会受到牵连的!
女雇佣兵肩宽腿长,有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就这样衣衫不整跑了一路吗?”
“那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不要被交出去,我不要!”
“我都是胡说的,人我压根没动过。”赵柔明白过来,当下回到拍卖场,等待她的只有最无助的结果。
她得逃!
好几个侍者扑过来按住她肩膀,她拼命挣扎,连着踹翻了三个。
“老实点,我保你。”墨镜再次点了支烟。
“哥,还得是您!我的命就靠你了。”她呜咽着,拳脚功夫暂停。
胡子朝围观者使了个眼色,他们意会,一窝蜂冲上来将其按住。
墨镜淡笑地吐了个烟圈。
赵柔怒不可遏:“你!骗子!妈的,混蛋!”
“嘘,嘘。安静。”墨镜蹲下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我说了,我保你。再吵,我可就改主意了。”
他知道,女杀人犯下起手来没个轻重,多是低三下四手段。
只是有几分姿色,那一身勾人本事,要是不好好利用,确实有些可惜了。
景徜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察觉,他失魂落魄地狼狈地跑回车上,像被按在水里,呼吸不畅。
赵柔充其量只是个记忆触发点。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疏忽,害得最好的朋友蒙受欺骗,不明不白死在宗比六年。
没事,没事的。
他坐在驾驶上,不受控地抖着右腿。
重来一次,他可以阻止一切的发生,他一定会阻止傅梧英的死亡。只要离开他,他这个危险的源头,肯定会安然无恙。
”怎么提前采购回来了?”景徜霄看着大包小包的队员,面露不解。
“趁现在赶紧走,不知道他们找什么人,马上要封区了。”
一脚油门下去,轿车发出压抑的轰鸣,车身迅速窜出,直往门口。
“等等,别转!跟上的。”何钧紧急叫停打算直行的车,看向远处的堵塞,面上焦急,“走小路。”
汽车赶在闸机降落前飞速冲出宴亭区,只是出门的四辆车,此时已然只剩半数了。
结束最惊险的部分,车上人的心脏终于落下些,景徜霄不明所以,“为什么担心检查?”
“谁知道他们查什么啊,说不定还是来收保护费的呢。”何钧透过车窗回望被远远拉下的两辆轿车面露惋惜,“哎,又要被坑去笔。”
到宾馆时候,天色还未完全暗淡,时间到达七点。驾驶员满身疲惫,带着满箱的物资推开大门,毫无戒备地正要上楼。
景徜霄的痛苦尽数借着油耗发泄出去,他已经恢复常态,弹了弹炸毛竖立的猫尾巴,询问黄野,“有情况?”
黄野一无所觉,他揽过自己的尾巴,“能有什么情况。”
谭宗恒几个都在,怎么会有事。为了展示宾馆的安全性,他拿出对讲机,当着众人面,“谭宗恒?副队?”
对讲机里静悄悄的,没有回答。
黄野面不改色,摇晃手中的对讲机,“看看这老头子,估计睡着了吧。”
景徜霄看看他弓背警惕的模样,没再说话,只是放慢了步伐,亦步亦趋地跟着。
上到四楼。
“等一下。”黄野轻声道,手臂虚抬。
他的听力很好,能听到楼下隐隐约约传来人的交谈声。
几人暂停脚步,放轻声音盯着他,看他下一步动作,他把耳朵靠在扶手边,仔细听了一会儿,直到楼上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他神色一变,眉目眼中已满是惊恐
“跑”!一声令下,他率先向楼上跑去。
几人也随即不顾及发生了什么,不顾一切的向楼上跑去。
七楼不到。
楼下一阵丧尸的嚎叫,以及人类的哀嚎顺着楼道传到众人的耳朵里。
“靠。”有人暗骂了一声。
“怎么回事?我们进来不是锁了门的?”
“可能锁坏了?”
“或者说,之前没有注意到的房间被打开了。”
他们的房间分布在五楼六楼,物资没拿完,若是都钻房间里,出路就被堵死了。
要么就直接去天台,再想办法顺着边上挨着的楼爬下去。
“我得下去看看。”黄野经历过一次濒死体验,愈发是毫无畏惧,一种名为责任和冒险的精神在他思维中占了上风。
“景徜霄你带他们先走!”
景徜霄闻言深深回望他。
现在队伍里可都是些身强体壮、能打的。全部出击才是有更大生机;若是单黄野一人,说不好。
不过,既然队伍里唯一的异变者都这么自告奋勇了,就让他试试身手好了。
黄野异变为猫,楼下时候,猫尾巴都受冒犯般立起,可他本人却毫无知觉。也该是时候让他好好与新身体磨合磨合。
“你可要帮我保留主力。”黄野从军队出来,相信自己的识人水平,也知晓青年的实力,当机立断把主力交给他。
“好。”
对话也只是在几秒内完成。黄野单臂撑着栏杆,翻过扶梯,下楼的速度飞快。
“黄队?黄队!”
“都给我往上走,听景徜霄的。”
“怕什么?”景徜霄脚步不停,故作轻松,“你们队长可是异变者,普通敌人能动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