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如和林安收拾了一下,下了楼。
“安安你和简如坐一起。”
“好的,林姨”。
简如和林安各自拉开椅子坐下,她们的对面是林霞和董云,左边是夏珉宇。
林霞给董云夹了一个佛跳墙:“来,你多吃点儿,你以前最爱吃的佛跳墙。”
董云咬了一口佛跳墙说:“行,那我今天可要大吃特吃,国外都没有好吃的国内的菜”。
那边欢声笑语,这边简如和林安各自吃着菜,寂静无声。
简如知道,目前所谓的热闹只不过是对外的表面而已。
“简如,你这次准备报考哪个学校呀?”董云突然的询问让拿着筷子吃饭的简如手一顿,没回话。
林安手也一顿,看了自家老妈一眼给她使了个眼色,叫她别问了,又转头看了看简如。
可偏偏董云没看懂啥意思,桌子上热闹的气氛荡然无存,所有人的声音在这个话题中沉寂了下来。
董云有些讪讪的问:“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林安快被这个妈给气死了,不能明着说,只能朝着董云眨了眨眼睛,做了一个口型:“别问了”。
“没说错,你董姨问你话,你怎么不答?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夏珉宇将自己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摔,声音大的吓了董云和林安一跳。
“没事儿,没事儿,孩子估计自己也没想好报哪所学校估计。”
董云笑着准备打个圆场。
夏珉宇看了一眼简如,“她想没想好都得报盛江大学,这里离家近,也方便我们照顾她,别的就不用考虑了。”
刚说完,简如平淡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我想去兴安的京华大学”。
夏珉宇听到简如反驳他的话,人都要气下了,林霞也是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
董云若是此时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就白活了,只能打着哈哈,“京华大学也挺好,来来来都吃饭吧,菜都快凉了,夏大哥,小霞姐我们喝酒,喝酒”。
终究还是要顾及脸面,因为董云和林安在,夏珉宇和林霞倒也没继续说什么,可简如知道如果自己这个时候不说,等待她的就只有安排和逼迫,至于说离家近方便照顾,在她看来这只是以爱之名的枷锁和控制。
吃完饭后,董云准备回家,但是林安不愿意,她知道简如的‘拒绝’意味着什么,只要她今晚跟简如睡,简如就不会受罚。
可还没等她开口,简如就对她摇了摇头,林安知道简如不愿意让她掺和到这件事来。对于简如来说,早罚晚罚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林安面带忧虑的看了一眼简如,最后跟着董云一起回了家。
在林安和董云走出门以后,刚刚还和她们言笑晏晏的夏珉宇和林霞就直接黑了脸。
“你给我跪下”。夏珉宇大声呵斥,眼里充满怒火,似乎是对简如即将要脱离掌控的愤怒。
简如从容的走到以前受罚的地方跪着,夏珉宇拿着棍子就狠狠的打在简如的背上,林霞对这一幕熟视无睹,收拾着餐桌上的碗筷。
“你为什么要反驳我的话?我就这么教你的?”又是狠狠一棍。
简如双手紧握,直挺挺的跪在那里,不曾弯过半分腰。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报考兴安京华,还是盛江大学?”
“京华”
听到简如的回答,夏珉宇更加生气了,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棍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简如的背上,不知道打了多少棍,直到简如背上有血迹渗出,他才停手。
“你给我在这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起来。”说完,将棍子往简如旁边一扔。
打扫完厨房的林霞出来看到简如衣服上渗出的血迹,总归还是有些心疼,苦口婆心的对简如说:“你顶撞你爸爸干什么,他说什么你听什么不就对了,京华大学太远了你去那么远的地方谁来照顾你,盛江大学离咱们家又近,也是一个不错的大学,在爸爸妈妈身边不好吗?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呢吗?,我们这也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听劝呢?爸爸妈妈还会害了你不成,你看你小时候多听话,怎么长大了……”。
没说完的话被简如打断,有些虚弱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响起:“从小我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每当我真的有一个自己的爱好的时候,你们总会说这个不适合我,然后选择一个你们认为好的让我学,可从来也没有问过我,我是不是真的喜欢,真的愿意。我不想让你们失望,我拼了命的努力,别人家的孩子在玩的时候,我在学,他们在和父母撒娇的时候,我天天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各种兴趣班,您和爸爸不允许我随便交朋友,可以,我不交,我只和林安玩,可倘若林安学习不好,你们还会让我跟她继续玩吗?”
“我长这么大,没有一次决定是为了自己而做,我活的像个躯壳,像个没有自主意识的提线木偶,你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就连我的片刻自由也都是用我的成绩换来的,面对外人,你们总是对我赞不绝口,好似我就是你们的骄傲,可关上门呢,一点不好就非打即骂,你们的好脾气好心情都给了你们的朋友,你们的同事,你们的亲戚,而我呢,我受着你们所有痛苦。我很感谢你们供我上学,供我吃喝住,我知道你们不容易,所以我一直在努力不让你们失望,可这一次你们能不能让我自己做决定,我真的求你们了”。
说完这段话的简如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她的腰渐渐的没有那么直了,低着头跪在那。
“简如,我和你爸爸真的是为你好,我们做这些都是为了能够让你以后能够过得更好。你还小,不明白我们的苦心,等你长大一些你就明白了,你会感谢我们的,你也不要跟我们作对了,好好接受我们的建议,等成绩出来以后报考盛大,我会跟你爸爸说你同意了,你收拾收拾洗漱休息吧”。林霞说完话,转身就回了房间,不再多看简如一眼。
简如忍不住哭了出来,可却没有哭声。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会这么对自己,她只是想给18年的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仅仅一次选择的机会。这个家对简如来说没有丝毫家的温暖,她怕自己在这个家继续待下去会疯,可她依旧没办法逃离这个巨大的牢笼。
过了一会儿,简如渐渐的平静下来,一瘸一拐的回了房间,抱着兔子玩偶坐在地上,环着自己的膝盖,看着窗外的月亮,微风一次又一次的经过窗帘,月光也透过窗户打在她瘦弱的身上,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