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照站在马车旁,虽不似白天看得那么清楚,但身形和轮廓还是能瞧个大概。
“花照怎么在这?”聂雪凝问萧南澈。
“你腿脚不便,难不成要朕背着你回宫?”
聂雪凝点点头,突然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不对啊!我们来这花照怎么知道?还有,他怎么知道要马车???他是千里眼???还是他一直尾随监视我们?”
“你忘了能撕烂你嘴的暗卫?”萧南澈回头看了眼聂雪凝,“见朕背着你出来,难不成不知如何做,那朕养他们作甚?”
“略略略略略,就你厉害,就你牛逼,皇帝了不起啊?”聂雪凝翻了个白眼,一口咬了萧南澈脖子一口。
“嘶~”萧南澈吃痛,“信不信朕让他们撕烂你的嘴?”
二人坐上马车,花照在前驭驾。
聂雪凝依旧想不通,“萧南澈,花照这么短的时间就来了?不可能呀。”
“你忘了这是皇家苑囿?”
聂雪凝突然想起,“对!从御花园看过去的山是不是就是这座?这座山相当于在帝宫里?”
萧南澈点点头。
果不其然,虽然马车行驶得很慢,但很快到了翠云宫门。
萧南澈将聂雪凝抱进寝殿的路上,大家纷纷迎来上。
看到聂雪凝红肿的脚,青姝道:“娘娘,您有受伤啦?!”
“嗯!皇上想吃猪脚,身边又没有,我就把脚放锅里去煮了一下,实在受不了,放弃了。”
聂雪凝说得一本正经,头头是道,众人神色骤变,又不敢直视萧南澈。
萧南澈冷冷道:“再胡说信不信朕把你的嘴撕烂?”
“你才舍不得呢,我没了这张嘴,你对我的爱会少一半。”
大伙见两人如此说话,才放心下来。
屋里被烛火照得通亮,萧南澈把人放在床上,这才看到左脚脚背起了个大水泡,跟来的青姝见状赶紧去拿药箱,然后退下,并且非常懂事地关上了门。
萧南澈看着药箱里的瓶瓶罐罐,也不知是哪个。
“那个黄色的罐子。”聂雪凝驾轻就熟地指了指。
“什么时候还被烫过?”
“经常啊,吃火锅的时候,那个铜锅。”
萧南澈无奈地摇头叹气。
“你轻轻擦,别弄破了哦。”
“你闭嘴。”萧南澈边擦边吹边觉得耳边聒噪,“这几日老实点,别自己弄破就行了。”
“我又不傻!”
“你是不傻,朕看你是蠢。”
“萧南澈,都说夫妻相夫妻像,我看你说话可越来越像我了。”聂雪凝说着环住萧南澈的脖子,“快抱我去洗澡,走了一晚脏兮兮的。”
聂雪凝折腾完后,萧南澈总算回了太乾宫,自从聂雪凝醒来失忆后,种种言行让他觉得暗潮汹涌的宫闱,也多了几分乐趣。
晚上有些太兴奋,加上长水泡的脚疼,聂雪凝失眠了很久才睡着,天还未亮带着困意,一步一瘸地像往常一样来回奔波。
“娘娘,皇上已经在翠云宫外等着了。”
聂雪凝咬着肉包子,慌慌张张地在院子里浇花,抬头看了眼天色,“这么早!他是不是年纪大了睡不着???”
“娘娘,您不也起得挺早。”
“嘿,真是不学好,跟萧南澈一样,光学我的嘴皮子了。”
“又在说朕什么坏话?”萧南澈幽幽地走到聂雪凝身后,见她左脚缠着绷带,“水泡破了?”
聂雪凝小鸡啄米地点头,“估计昨晚蹬被子,磨破了。”
萧南澈一声叹息,“今天不用请安了,好好歇着吧。”
“别别,今日事今日毕,明天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而且我得去上学呀。”
“朕跟少师令讲了,今日你不去。”
“什么???!!!你怎么擅作主张。”
萧南澈瞥了一眼聂雪凝,不予理会,兀自坐到石桌前等着。
见识了聂雪凝早上来来回回奔波的经典场面,如今脚伤未愈,一瘸一拐迈着小碎步的样子着实喜人。
“好了,走吧!”聂雪凝突然站在萧南澈旁边,嘴里的东西还未咽完,萧南澈起身搀着她往外走。
看到宫外两个步辇,“想得还挺周到,我昨晚生怕你会让我跟你一起,然后遭后宫众妃记恨呢。”聂雪凝随口问道,“先去太后那里咯?”
“容妃。”
“啊,为什么?”聂雪凝不知萧南澈的想法,而他也没有回答径直走向前面的龙辇。
彼阳宫如往日般冷清,萧南澈让苏喜不用通传,搀着聂雪凝往里走。
“我不用扶,你走你的。”聂雪凝生怕被人看到,赶紧甩开萧南澈的手。
彼阳宫太小,两人刚进去,院内的容妃就瞧见了二人,赶紧过来行礼。
容妃并未像之前见了敬妃那样局促紧张,“妾身参见皇上、宁妃娘娘。”也没有跪拜,简单的行了礼。
“起来吧。”
轩福听到声音,喜笑颜开地跑出来,“父皇,父皇……”
萧南澈一把将他抱起,“让朕看看重了没?”
“父皇我重了,还长高了!”
“嗯,是重了些。”
聂雪凝看着父子二人温馨的画面,嘴角上扬,露出姨母笑,不知为何她很喜欢看到父子、兄弟之间这样和睦温情的场景。
容妃在旁边轻声道:“宁妃别见怪,轩福甚是喜欢皇上。”
“我看皇上也很喜欢福宝,福宝被你养得白胖白胖的,我也喜欢。”
轩福偏头看到了聂雪凝,从萧南澈身上下来,赶紧跑过去,一把抱住,“姐姐,姐姐,今日怎么这么早。”
容妃脸色一变,“轩福,不得无理。”
“没事没事。”聂雪凝也将他抱起,“福宝叫姐姐,我多开心呀,我这么年轻貌美,是不是?”
“是!雪凝姐姐最美啦!”轩福察觉到聂雪凝走路有些异样,“姐姐,是不是轩福胖了,今天抱着有些颠簸。”
聂雪凝哈哈大笑,“不是福宝胖了,是姐姐昨晚伤了脚。”
“啊,雪凝姐姐快放我下来,待会儿更伤了。”
聂雪凝放下轩福,轩福牵着她的手往里走,还不忘嘱咐道:“慢点慢点。”
聂雪凝看了一眼萧南澈,一脸“你看看!看看!”的表情。
“姐姐,吃这个!”轩福放开聂雪凝拿起桌上的烧饼给她和萧南澈,“父皇您也吃。”
容妃道:“皇上、宁妃,这东西粗鄙,上头还有些炉灰,不吃也罢。”
聂雪凝却一吃咬下去,“没事没事,这儿来的梅干菜烧饼,我的天!!!我好多年没吃过了,好酥脆,没想到膳侍令居然有做这个的炉子。”
容妃跟着笑笑没有多说话。
“不知皇上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容妃很敏锐。
萧南澈直接说道:“宁妃每日要去苑林上早课,太后那我会跟她讲明。”
“宁妃每日奔波确实辛苦。”容妃明白他的意思。
轩福却一脸不悦,“啊,那姐姐就不来了么?”
“我来呀!”聂雪凝摸了摸他的肉脸蛋,“我没事就可以来呀,福宝没事也可以来找我玩,是吧皇上?”
聂雪凝故意问萧南澈,只等他发话。
“当然。”
见轩福与聂雪凝聊得热火朝天,萧南澈侧身问道:“敬妃前几日来可有找麻烦?”
容妃摇摇头,“幸得宁妃挺身维护。”
萧南澈没有再问。
二人在此处留了许久,陪福宝玩耍,兴许这孩子也是很久没见过父皇,开心得很,看得出来萧南澈对轩福很是疼爱,敬妃虽有为难,但也不敢太过造次,如今萧南澈需要左相的势力,对敬妃也不能太过打压。
聂雪凝同萧南澈一同走出彼阳宫,并未上辇,往德妃的甘棠宫走去。
聂雪凝有些不满地问道:“你知道敬妃前几日去找过他们母子,不知道我也在?”
萧南澈不以为意,“朕知。”
“你知?那不知道我每天要跟各宫请安???”
“朕也知。”
“你知道那你那日还斥责我?你是不是那天气不顺,诚心找我来出气的?”
萧南澈转身面向聂雪凝,“若非如此,岂不是这辈子你都不会对朕讲起此事?”
聂雪凝看着萧南澈此时认真心疼又有点恼怒的神情,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我……我只是,只是不想……”
萧南澈握住聂雪凝的手,“朕知道。”
聂雪凝瞬间感动得不知所措,委屈的泪水涌出,萧南澈满眼爱意轻柔地为她擦去。
聂雪凝破涕为笑,“萧南澈,我肚子撑着了。”
“谁叫你吃这么多,翠云宫吃完,彼阳宫还吃。”
“小福宝给的呢,而且我怕容妃多心嘛,确实很好吃的!”
“这么喜欢福宝?”萧南澈眼里含着笑意问道,笑得很有深意。
“嗯,白白胖胖很可爱,情商又高简直是个小暖男!”
“喜欢孩子?”
“不喜欢。”聂雪凝猜到了萧南澈的后话,于是道:“更不喜欢自己生的。”
“为何?”
“孩子这个东西吧,玩别人的是开心,养自己的那是操心。”
萧南澈被聂雪凝此番言论说得一时没了话,心里闷闷的,又不敢直说自己心底的想法。
聂雪凝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如果有一天回去,孩子一定是她的牵挂,否则也不会想出一年为期的缓兵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