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雪凝赶到苑林的时候,已是隅中,这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叫喊着认错,而是悄悄咪咪地溜进去。可苑林不似原来世界教室有前后门,这里只有一个前门,聂雪凝无论怎么掩耳盗铃,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她,少师令没有说话,但聂雪凝依旧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自己的桌案上居然放着课堂笔记,字迹有些潦草,大抵还是能认得。聂雪凝看了一眼轩睿,除了他也没人会做这种事情。
没上多久的课,就下学了,聂雪凝深知长久如此不是办法,可太后发话,就算自己去萧南澈面前告状也没用,说不定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想不到解决办法的事情,她向来不会再想,拿着笔记起身走到轩睿面前。
“轩睿,谢谢你。”聂雪凝晃了晃手里的几张纸。
轩睿微微笑着,拿出手中还未给出的笔记,“这不是我给的。”
“这是本太子我给你的!”轩立此时站出来挤开轩睿,扬起个脸,似乎在等着聂雪凝夸奖。
聂雪凝笑着,摸摸轩立的头,道:“太子看着虎头虎脑,关键时刻真讲义气。”
“滚开!”轩立一脸厌恶地甩掉聂雪凝的手。
轩立看了眼轩睿手中的笔记,一把夺过看起来,“还以为二弟能誊抄出什么花来,也不过如此嘛。”轩立说完手一挥,几张宣纸掉落到砚台里。
多亏聂雪凝眼疾手快,只有边角有些墨迹,不影响翻阅。
“轩立,你是不是有病啊?”虽说轩立刚刚帮了自己,可聂雪凝依旧气不打一处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轩立不以为然,轻蔑道:“谁跟他是兄弟。”说完盯了一眼聂雪凝便走掉了。
“娘娘,您没必要为了我与太子置气。”轩睿倒觉得没什么,脸上依旧挂着爽朗的笑。
“我没有置气!”聂雪凝用旁边的废纸,吸了吸沾上墨迹的笔记,把轩立给的扔到一边。
轩睿慢慢地俯身捡起,递到聂雪凝面前,挑眉笑道:“没有生气?”
“没有!”聂雪凝一把拽走,问道,“那多了一份怎么办?”
“用太子的吧,反正我这个也弄脏了。”
“不用。”聂雪凝把轩立给的笔记,再一次往地上扔,直接收拾东西去。
轩睿不紧不慢地再次捡起,叠好放到聂雪凝案上。
“你怎么就这么好脾气?”聂雪凝很是无奈,“以前小时候我很瘦小,读书也被人欺负,我爹娘就跟我说,别人打你你得打回去,不仅要打回去,还得往死里打。”
“所以你把人打死了?”
聂雪凝很喜欢和轩睿聊天,他很会接话,情商真的很高,和萧南澈比起来,简直不像亲生的。
“哪儿呢,我那时候才多大,用尽全力最多能打疼。”
“那现在还打人么?”
“我现在脾气可好了,柔软了很多。”
轩睿憋笑着点点头。
“我说真的,你是没见过我小时候有多凶!”聂雪凝伸出自己的拳头,在轩睿面前比划。
“对了,轩睿,你现在就得回去吗?”
“今日下学早,不急。”
“你随我去甘棠宫好不好?”
“德妃娘娘那里?”
“嗯。”
“去那做甚?”
轩睿虽然这样问,但也随聂雪凝一起走了。
“德妃这几日身子抱恙,轩泰留在宫里没来上学,正巧多了一份笔记,卖他个人情可好?”
轩睿没有拒绝,脸上挂着柔和的笑,“随娘娘的意。”
轩睿上了聂雪凝的步辇,极速赶往甘棠宫。
聂雪凝轻车熟路带着轩睿走进去,看见轩泰正在给德妃喂药。
德妃看到了两人,“宁妃、轩睿,你们……”
轩泰这才转头,看到轩睿没有什么好脸色,将药碗递给一个宫女走了过来。
“你来做什么?”轩泰的语气很不客气。
“轩睿听我说起你母妃病了,这几日不来苑林,特地给你抄了笔记。”聂雪凝说着从书囊里拿出来。
轩泰挑眼一看,“黄鼠狼给鸡拜年,无事不登三宝殿。”
看着轩泰与轩立对待轩睿是一样的态度,聂雪凝真的很是困惑,到底是什么仇怨,所有人都不待见轩睿,看来让他们之间相亲相爱真的很难。
轩睿并没什么难堪或是生气的表情,反而聂雪凝一巴掌呼向轩泰,将笔记扔给他,“你爱要不要,反正当初他说要给你的时候,被我一气之下扔进了砚台。”
轩泰听来看了眼边角的墨迹,确如其说。
“轩泰……”德妃在里面喊道。
聂雪凝二人随轩泰一起进去。
“晌午了吧,留着宁妃、轩睿一同用膳。”
“姐姐,不用了,轩睿家教严,得赶紧回去。”聂雪凝转眼看着轩泰,“反正东西送到了。”
聂雪凝一走出甘棠宫,就止不住地生气问道:“他们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对你?他们几个皇子欺负你,就连那些世族子弟也欺负你,你也是皇子,你母妃飞扬跋扈成那样,都不管吗?”
轩睿笑笑没有说话。
“算了,各个人有各个人的生活,各个人有各个人的命,我懒得管,真是气死我了。”
“娘娘别生气了,是我性子温吞,容易被欺负。”
“没事,你是我聂雪凝的朋友,谁欺负你,我替你往死里打。”
“那轩睿在此先谢过娘娘了。”
“不是说了私下可以叫我雪凝嘛。”
“宫里不比其他,言行还是需谨慎小心。”
“行吧,随你。”
接连几天,聂雪凝依旧晚到,太子轩立还是照常帮聂雪凝做笔记,而轩睿则帮轩泰。由于甘棠宫确实很远,聂雪凝最后让高庆找人每日给轩泰送去。
“青姝!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聂雪凝下学后,回到翠云宫累得瘫倒在床上。
“要不您跟皇上说说?”
“怎么说?跟他说,你母妃看不惯我,要我天天给各宫请安?他帮我还是帮他母妃?”
“那要不,小姐您就别去苑林了。”
“绝对不行!我这刚上道儿,可不想当文盲。”
聂雪凝翻身起来,温习今日的功课,这段时间虽有些平淡,但也不比在北冥寺那段时间好过多少,有时候背刺比明枪更可怕。
聂雪凝在这宫里其实很不踏实,她不知道何时会被人构陷,也不知道被冤枉时萧南澈是否会站在自己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