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要回禀朕什么事。”萧南澈站在镜前整理衣衫,完全没看一眼聂雪凝。
“喂,你真是没良心!也不知道关心一下人家在北冥寺有没有受苦有没有受伤。”聂雪凝趴在床上,看着故意不看自己的萧南澈。
萧南澈瞥了聂雪凝一眼,“朕看你挺好。”
“萧南澈,你看看我手腕,到现在还有被绑的血印子呢!如此万难给你传递消息,就这样对你的大恩人?”
萧南澈非常沉得住气,尽管很想从聂雪凝口中知道太子一党的阴谋,却以退为进,“没有要说的,就回你的翠云宫去。”
“好好好好好,我说。”聂雪凝灵机一动,一脸坏笑,“你是不是把我宫里的斑竹弄你这里来了?”
或许萧南澈没想到聂雪凝会来这一出,眉头微微一皱。
聂雪凝从镜中看到萧南澈的表情,心里开心得不行,得意的劲儿充斥着整个面颊。
“斑竹与你宫中景致不搭,朕命人移走了。”
“明明就看上了我宫里的竹子。”
“这天下都是朕的,你宫里的竹子朕动不得么?”萧南澈狠厉的眼神直直袭来。
聂雪凝心里一怵,突然想起这里是帝宫,眼前可是能掌握别人生杀大权的人,可不能太过,于是脸上堆起笑,“好啦,说正事。”
聂雪凝坐到床边,拍了拍床沿让萧南澈坐过来,萧南澈这次倒也不别扭,坐到聂雪凝旁边。
“我宫里的小六,是太子的人?”
“嗯。”
虽然聂雪凝心中有些预设,但还是抱有幻想,“你把他杀了?”
萧南澈沉默。
聂雪凝已经得到了答案,再次问道:“之前膳侍令那边,给翠云宫送食盒的太监,你也杀了?”
萧南澈再次沉默,聂雪凝咽了咽口水,告诫自己以后说话行事还是不要太过僭越,这个世界,真的是萧南澈说了算。
“那……右司侍,你也杀了?”
萧南澈看着聂雪凝有些恐惧的表情,冷冷地问道:“在你眼里,朕如此残暴不仁?”
“没,没有。”
“皇上心胸宽广,怎会杀人若蓺。”
“不直呼朕名讳了?”
“我什么时候直呼过您的名讳!”
看到聂雪凝谄媚又害怕的样子,萧南澈心里倍感舒畅,也不再吓她,与她细细讲来其中关系,“翠云宫的那个太监同乘侍令是表兄弟,膳侍令的太监也是他们的人。”
聂雪凝装作生气,问:“乘侍令?你早知道他们是太子余党也不抓起来!还让他们传递消息?!”
萧南澈说道:“若不这样如何一网打尽?”
聂雪凝苦心算计这么久,发现自己才是那个大冤种!呜呼哀哉道:“本想是在鱼塘投一粒饵,没想到我才是那个饵!”聂雪凝突然想到右司侍并未被提起,于是问道,“那高庆呢?他不是太子的人吗?你怎么没杀他?”
“他只是收了你宫里那个太监的银两,让他安排进翠云宫当差。”
“只是?!”聂雪凝觉得有点猜不透萧南澈的想法,“收受贿赂你不管?”
“说起来这个高庆也算帮了朕,朕不会滥杀无辜。”
聂雪凝翻着白眼盯着萧南澈看,表示自己的气愤,“那他现在在哪儿?”
“牢里。”
聂雪凝当然记得王祈晏和吴伯的事情,继续问道:“那我哥那个洞对着的商铺你也没动咯?”
萧南澈看着聂雪凝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聂雪凝断定萧南澈肯定也是打算一网打尽,暂时不会有所动作,如此一来,至少吴伯他们还算安全。
聂雪凝脑子一转有了另一个念头,“萧南澈,除了暗桩,我还能帮你。”聂雪凝得意地看着萧南澈,等待着他的回应。
果然他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回应。
聂雪凝继续道:“谈个交易。我告诉你在北冥寺了解到的所有事情,你让我从牢里带出高庆,他还是右司侍,当一切没发生过。”
“朕为何答应?”
“喂,你自己说的他算帮过你。”
“收受贿赂,可是大罪。”
“好吧,我实话实说,如今聂家失势,在这后宫我谁也斗不过,我需要培养自己的人。”
“你这是在朕面前告诉朕你要结党营私?”
“这怎么算结党营私!这叫自保。”聂雪凝可怜巴巴地撅着嘴撒娇,“萧南澈,好不好嘛,萧南澈?皇上?皇上~”
见萧南澈没说话,聂雪凝继续道:“不说话就是默认咯?”
聂雪凝开心坏了,“我跟你说,这个交易你稳赚不赔!”
聂雪凝兴奋地起身准备去桌上拿水,好好跟萧南澈讲讲北冥寺发生的事情,没想到一脚绊在自己刚脱掉的鞋上,重心不稳直接摔到地上去,而萧南澈特别好心且迅速地把脚挪开,完全没挡着她摔下去的位置和速度。
“萧南澈!这次你是故意的吧!”聂雪凝揉着两条胳膊控诉萧南澈的行为。
萧南澈不仅没有一丝愧疚,反而一脸笑意地看着地上的聂雪凝。
聂雪凝也没计较,依旧一脸欣喜地准备讲这次去北冥寺吃到的“瓜”,“你快叫苏喜拿点吃的进来,瓜子啊茶水什么的,我慢慢跟你讲!”
于是乎,聂雪凝就直接盘坐在地上,嗑着瓜子喝着茶,把跟花照他们赛马,如何发现北军意欲谋反,为何让尹珏他们在驿站等自己,如何诈出右相是暗桩,接着被三白眼软禁,然后王祈晏救她,传递血书,树上躲避追踪,被三白眼逮到坠入冰河,又碰到花照救自己的这些事情全部讲了一遍。
这一次苏喜也在旁边,聂雪凝发挥自己讲PPT的优势,说得那是一个绘声绘色,声情并茂,听得苏喜既激动又紧张,若不是萧南澈在,估计他也会跟着坐在地上,边吃瓜子边听。
不过萧南澈可没有苏喜那么捧场,全程跟面瘫似的,无论自己讲得多么声泪俱下,手舞足蹈,萧南澈都没有任何表情,要不是看他睁着眼睛,聂雪凝还以为他睡着了。
其实萧南澈在听到聂雪凝讲血书的时候,表情有些微变化,不过聂雪凝讲得太投入完全没注意到。
萧南澈在马车上查看聂雪凝手指的时候就知道,也许那封血书并不是自己的血,再一次被提起自己很傻的想法,脸上有些挂不住,尽管这些只有自己知道。
北冥寺的事情花照之前已经回禀过,但并没有聂雪凝讲得如此细致,聂雪凝再次把自己代入其中,演绎一遍,自己当时的心理状态,面对各种情况如何思考的,都一一讲述出来,萧南澈听完,更加懊悔自己当初应允聂雪凝去北冥寺的决定,如若眼前的人真的葬身北冥寺,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难过,之后会不会想念,萧南澈一直认为自己是为达目的可以一直隐忍冷血的人,也许是隐藏太久了,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自己也不清楚,细细想来,与聂雪凝交易以前,自己都没有过太多情绪波动。
转眼看聂雪凝,与当初嫁入王府的她,大不相同,那时的她沉默寡言,深居简出,有时都忘了王府还有这样一个人,这些年与她说过的话屈指可数,细细想来好像未曾说过话。
聂雪凝也不再理会面瘫的萧南澈,转向苏喜问道:“我是不是很聪明!”
苏喜倒是很配合,一个劲儿地点头,夸赞道:“娘娘真聪明!”
面对苏喜的彩虹屁,聂雪凝更加得意,“这次真是死里逃生,我以后再也不会提这种危险的要求了,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不过聂雪凝没有讲三白眼的复国计划,更没有说怀疑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没有提及北军在北冥坡上的壮烈场面。
“我跟你讲,我哥那个人,真是个疯子!不过疯子的话最容易套,我问你啊,祭天大典和烟火大会是什么?”
苏喜答道:“每年立秋会举办烟火大会以示国泰民安,万民齐乐之景。”
“烟火大会好玩吗?”
“那天可是热闹非凡万人空巷,皇上与百官齐汇东湖与百姓一起观赏烟火,选出当晚最瞩目的一支。”
“那祭天大典呢?”
“祭天大典比起烟火大会更庄重严肃,在每年秋分。寅时末,皇上会率文武百官从西玄门出发,前往西山祭天祈求五谷丰登国泰民安,之后还会去皇陵感恩先祖庇佑。”
“哦~原来是这样。非去不可吗?”
“弘昭国历代皆是如此,非去不可。”
“那只有文武百官去,后宫呢?嫔妃们不能去吗?”
“这……”苏喜看了眼萧南澈,回答道,“历代都是皇后同去。”
“可萧南澈没皇后,那谁去?”
苏喜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来,聂雪凝心里急得要死。
这时萧南澈说话了,“凤阳随朕前去。”
“凤阳?凤阳是谁?”聂雪凝看着萧南澈,一脸懵逼。
苏喜接话,“就是端妃娘娘。”
“哦~东军将领之女,是吧?”
“是的,娘娘。”
“哦~就是传说跟你琴瑟和鸣那位?”聂雪凝一脸八卦地奸笑,看得萧南澈很不自在。
萧南澈本想以此让聂雪凝难堪,没想到她完全没中计,反倒让自己难堪起来。
聂雪凝有时对自己表现得很热情,可有时候萧南澈又觉得她好像很远,比自己更加冷漠。
聂雪凝把烟火大会和祭天大典两件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恍然大悟,眯眼挑眉,一副猥琐的样子看着萧南澈,“诶,先让我去牢里把高庆带出来,我再告诉你他们原本的计划,这笔交易你很赚哦。”
“娘娘,您又跟皇上提条件了。”
聂雪凝没说话,只是坏笑着看着萧南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