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世子萧玉即将启程回封地南安的事,在京城百官当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为此许多有些关系或者想攀关系的官员纷纷发来请帖,准备请萧玉赴宴,为他饯行。
萧玉可没打算都去,一来请他的人太多了,二来许多都不认识,谁请都去的话自失身份,还容易引起皇帝怀疑。
萧玉最先答应的是七皇子萧易和他姐姐永安公主的宴请,不为别的,他就跟七皇子最熟,而且他姐弟俩为自己卖书出了很大力,以后还指望他们打通高端渠道呢。
但皇子公主宴客要求比较严,而且人多嘴杂,于是姐弟二人打着为太后祈福的幌子,跑到金蟾寺去找明心老和尚安排了一桌斋饭,然后还是以为太后祈福的名义去邀请萧玉。
萧玉一听到去金蟾寺就明白了,这两人指定不是简单的为自己饯行和答谢自己,肯定是为了日后的生意着想。
到那一看,好家伙,除了太子以外,其他皇子几乎全来了,就连不在一起上课、萧易介绍之下才认识的二皇子、四皇子都来了。
看来二皇子、四皇子也早已加入了卖书的行列,此时都一起过来,怕就是为了此事。
果不其然,他们以茶代酒为萧玉饯行过后,萧易就作为代表提起了卖书的事——日后的话本怎么办?
萧玉也想通过他们打通高端路线,正好以后还要给成王送戏文,于是告诉他们话本会送到成王府,让他们去跟成王商议即可。
反正成王是他们皇叔,自己人做生意皇帝也不会管,正好省了一些麻烦。
在一众皇子公主满意的恭维和祝福中,萧玉回到了成王府,却收到一份意外的请帖——恩师李延恺的宴请。
跟成王一打听才知道,昨日李延恺因为活字印刷的功劳被皇帝封赏,今日休沐,他一大早就亲自来请萧玉去他府上吃饭,可萧玉一大早就去了金蟾寺而错过了。
萧玉知道李延恺极少请客,哪怕是他得了赏赐也未必会大肆庆祝,想来应该是找自己有什么事。
由于在金蟾寺没待多久,此时也才巳时刚过一点,萧玉便找成王拿了些礼物,坐马车赶往李府。
到了李府一看,门前挂起了红灯笼,门口还有放过鞭炮的痕迹,看样子师娘高兴坏了,都舍得破费了,皇帝应该赏赐很丰厚。
萧玉敲门过后,前来开门的却不是师娘,而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长相端庄,看发髻应该是嫁人了的。
“这位公子,请问您是?”女子开口问道,声音很好听。
萧玉一拱手:“这位姐姐,请问李大人在家吗?劳烦通报一声,学生萧玉应邀而来。”
“啊,您是世子殿下!娘亲与我说过,快快请进!”女子慌忙把门都打开,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就要跪下行礼:“呀,殿下恕罪,民女李淑兰拜见世子殿下!”
萧玉知道了,她就是恩师的女儿,也就是他的师姐,连忙想阻止她行礼,可这大门口的他也不敢上手,只得赶紧道:“师姐快快免礼,咱们进去再说吧。”
李淑兰蕙质兰心,也发现了问题所在,赶忙起来领着萧玉进去。
刚进门没走几步,萧玉就听到恩师和师娘在拌嘴,听真像是厨房传出来的:
“哎呀,李延恺,你摆弄你那破石头的时候就心灵手巧,怎么择个菜择的跟狗啃的似的?去去去,不要你帮忙了,越帮越忙,把兰儿喊过来,你去等着世子殿下。”
“你这婆娘也真是的,女儿大老远来省亲,你就看不得她闲着?”
“现在知道心疼女儿啦?女儿在婆家受气的时候你怎么不心疼女儿?不帮女婿升官就算了,现在那报纸分的钱你也舍不得给女儿点,看他们过苦日子是吧?”
“妇道人家,乱嚼舌根,那是世子殿下的钱…”
“世子殿下的钱怎么啦?不是给你的啊?还有皇上升你官给你钱你都不要,换个不能吃不能喝的破玩意儿来…”
“你这婆娘,愚不可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出去看看,你赶紧做饭!”
李延恺出来,看到似笑非笑站在外面的萧玉和女儿,一脸尴尬。
“恩师跟师娘聊些什么呢?刚进来没听清,不信你问师姐。”
“咳咳,没聊什么,兰儿,还愣着干嘛,带世子殿下进去看茶啊。”
进了屋刚坐下,师娘闻声而来,行礼过后,拿出一本册子递给萧玉:“世子殿下,您来啦,您看看你老师干的这叫什么事啊!”
“你这妇人又整什么幺蛾子?殿下面前不得放肆!”李延恺想过去阻拦。
萧玉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诰命文书,也就是说师娘被封诰命了。
他拦住李延恺道:“恩师,不打紧的,都是自家人,这样才好嘛。何况这是好事啊,恭喜师娘啦。”
“好事是好事,可你老师也真是的,明明皇上要给他升官加俸禄,他都推辞了,非要给妾身弄个这个。”师娘看似埋怨,语气却充满甜蜜和欢喜。
至此一直到吃饭时,气氛都很欢快。
饭后,李延恺带着萧玉来到书房,认真关好门窗。
随后走到萧玉面前,认真一礼:“殿下,这次下官受到封赏之事,真是多谢您了。”
“恩师切莫如此,这都是学生应该做的,况且您出力最大,理应受赏。”萧玉心里明白,恩师怕是已经知道太子为他请功是因为什么了。
“殿下,虽然因此为你师娘讨了个诰命,下官自己在读书人中声望也拔高不少,但下官还是要提醒,您帮太子办那报纸的事情,希望您就此打住,切勿再进一步。”
“恩师,您的意思是?”
“殿下,您是绝顶聪明之人,可知历来天家最不可避免的斗争是什么吗?”
“恩师,您是说皇帝和储君?”
“殿下果然聪慧,目前皇上年富力强,太子又逐渐势大,有些冲突是避免不了的,您万万不可牵涉到这漩涡之中啊!”
“学生谨记恩师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