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快些走,某知道大家困顿劳累,可若不快些赶路离开这鬼地方,怕是都要病倒交代在这。”凌霄有气无力的给士卒们打着气。
“将军,不是小的们不想快点,可这鬼地方鬼天气太要命了,这季节在京城都快穿袄子了,可这里闷热无比,到处都是毒蛇毒虫,弟兄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啊,哎哟…”这位答话的小队长一个没注意,被藤蔓绊倒在地。
两个疲惫不堪的士兵将他扶起,三人一齐坐在潮湿的地上喘着粗气。
凌霄见状,也没辙了,只得下令找开阔的地方休整一下。
他奉命带着两千人马护送越国三皇子阮晓回越国,还有安南王世子阮绵的棺椁。
来时一路南下到西南边境,为避免节外生枝他都是命令急行军,老天也够给面子,一直都是晴天,很快就到了西南边境。
他派使者前去投递文书说明来意后,越国并没有派人来接应,而是让他们送到越国离边境最近的胡图城外。
凌统虽然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是不与越国交接完成就没法回京复命。
况且那阮绵的棺椁里虽然装有防腐的药材,但他没想到此地如此闷热,万一出点岔子可要坏了大事。
于是他只得带队硬着头皮穿过几十里复杂无比的丛林,才来到胡图城外。
胡图城外等着的越军全员缟素,带队的正是那越国安南王阮平,他让人带阮晓进城后,打开了棺椁,一言不发,满脸肃杀。
随后径直走向凌霄,在他惶恐的眼神中签下了接收的文书,转身扶着棺椁进了城,丝毫没再理会凌霄一行人。
凌霄一行人马疲惫不堪,料想越国再不乐意起码要让他们休整一会儿吧?可别说招待他们一下,连水都没给一口,所有越军跟着安南王进城,直接关闭了城门。
凌霄想起阮平那肃杀的面容和阴狠的眼神,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了,赶紧带队往回赶。
可老天爷这时候就不作美了,突如其来的几场骤雨,让那几十里丛林变成了拦路猛虎。
他们身上的铠甲在这闷热潮湿的丛林里变成了累赘,可脱下来吧又是随处可见的毒蚊毒虫,加上时不时一场雨弄的难辨方向,三天时间还未走到头。
最要命的还是毒蛇和瘴气,已经有好几个弟兄被毒蛇咬到,不治身亡,另有上百人因为瘴气而病倒,大大拖累了行进速度。
回到开头那一幕,凌霄喝下一口属下用树叶接来的水,思考着接下来到底该如何走出困境。
他在出西南边境凌翔城时,曾派人给镇南将军周宗道写过一封信,言明此去何处,若三天没有归来请他派人前往边境接应。
可此时离边境还有十来里路,仍是越国境内,接应的人马是不能进来的。
看着或坐或靠或躺下的士卒,连叫苦喊累的力气都没了,他一筹莫展,痛苦的揉了揉脑袋。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他的肚子隐隐作痛起来,让他莫名想到那个远在京城的汉王世子,曾经跟他说过一件事——野外的生水,无论看起来多么干净也不要直接饮用,一定要烧开再喝。
他强忍着肚痛,看了看周围到处都是树草藤蔓,自嘲一笑,这潮湿的丛林怎么生火呢?
就是这一环顾,让他发现了不对劲——周围有些杂草树木好像在动!
他以为是连日来疲于奔命产生了幻觉,于是捡起一块石头,铆足了劲朝着刚才晃动了一下的草丛扔了过去,却听到“呃”的一声闷哼。
凭借多年来负责皇城警卫的经验,他就地一滚,拿起刀扯着嗓子大喊:“敌袭!敌袭!列阵应敌!”
随着一阵破空声和兵刃出鞘声,他刚才坐着的位置已经扎了好几根箭矢!
周围树木草丛此刻全都动了起来,一群用树叶杂草伪装起来的敌人拿着兵刃,朝还在蒙圈的大梁人马杀了过来。
不过好在这些负责护送阮晓的都是精锐士卒,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还是很快结成防御阵型,护卫着受伤、病倒的同袍。
凌霄肚痛难忍,但凭借高超的武艺还是砍倒了几个杀过来的伪装者。
看着不断有士卒中箭倒下,他不顾自身危险,提醒一声“小心弓箭手”,随后奋力往前杀去。
但连日来的疲惫和疾病让大梁士卒状态极差,组成的防御阵势摇摇欲坠。
见此情景,凌霄更是心急如焚,胳膊上不小心挨了一刀后,退至防御圈子里,鼓舞起士卒:“弟兄们,某观察了一下,敌人最多不过二百之数,凭借着体力优势和对地形的熟悉才显得难缠,我们本就疲惫,若是一味防御只怕全要被耗死在这,想想等着我们的家人和那些病倒的同袍,还能提起劲来的跟我杀过去,冲垮他们!”
这些士卒都是京城守军,对凌霄的背景或多或少有些了解,此时见他不顾生死冲锋在前,许多人凭空涌现出一股力气,跟着冲了上去。
凌霄的经验并没有错,这股敌人也就二百左右,此时见凌霄他们殊死一搏,他们也不敢硬接,只得边放冷箭边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后撤,企图引诱他们深入。
但凌霄也不傻,见他们边打边撤,定有蹊跷,命令冲过来的士卒原地待命,同时让恢复力气的弓箭手放箭还击。
凌霄亲自拿过弓箭,忍着肚子和手臂伤口的疼痛,对着不远处草丛射出一箭,随后一声惨叫传来,士卒们纷纷叫好。
但凌霄这一箭也用尽了气力,随后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退到丛林中的敌人见此情景,围杀了过来,他们不再想着引诱梁军进丛林逐个击杀,而是想把这个将军模样的人杀了,那样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凌霄看到敌人卷土重来,苦笑一声,勉强用刀撑着站了起来,与士卒一起迎敌。
搏杀一阵过后,体力耗尽,他不知道身上挨了多少刀,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本能的挥着刀,慢慢的不省人事。
良久,他听到士卒的哭喊声:“将军,将军,你醒醒啊,你可千万别有事啊,振作起来,不能睡…”
他勉强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周围密密麻麻的躺着敌人和自己人的尸体。
见他醒来,属下兴奋的喊了起来:“太好了将军您醒啦,您一定要撑住啊,敌人已经被后面赶过来的弟兄们拼命杀光了,我们马上带您回大梁救治…”
凌霄感觉到血液在流失,身上在变冷,好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将军,将军!”
在属下的再次呼喊下,他又睁开了眼,但是看到了让他无比绝望的一幕——不远处,大批人马疾行而来,跟之前敌人一样的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