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会员制和制冰之法引起的轰动,加上已是午时的就餐高峰,此时迎仙居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对于突然出现的官差,很多人以为是贾有钱请来的,并没有引起什么动静,人们依旧享受着美酒美食。
接到伙计通报的贾有钱好不容易脱开身来,来到官差面前,对领头的恭敬行礼道:“刘县尉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罪过罪过。今日开业,原以为请县衙诸位赏脸来的,可又怕各位上官公务繁忙,只好差人等县衙下值再去请诸位上官晚上来喝酒的。既然刘县尉适逢其会,那快请入席。”
刘县尉不为所动,冷冷道:“贾老板,本官前来可不是吃什么酒席的,而是有要事在身。前几日通税司上报说你名下的迎仙居突然变更了东家,却在备案时未写明新东家身份,而今日本官接到举报说迎仙居开业火爆,大有日进斗金之势,莫不是你为了逃税而故意为之?”
贾有钱忙不迭道:“刘县尉,我贾家历代经营酒楼,在南安城还算有点名气,从未有过逃税漏税之事,历任县君对我贾家都是称赞有加,诸位商界朋友也可作证,我贾有钱向来经商都是规规矩矩。”
说完在场看热闹的商人纷纷支持:
“确实,贾老板行商磊落。”
“县衙有时核算账务都请贾老板去帮忙,他怎么会做这种非法之事呢?”
“贾老板义薄云天,泼天富贵都不曾独占,岂会为了逃税而因小失大?”
因为会员的诸多福利,尤其是制冰之法,贾有钱在南安商人中的声望快速拔高,当场许多人站到了他一边。
刘县尉心里也在犯嘀咕,他之前跟贾有钱打过不少交道,觉得此事不算什么,在商人之中稀松平常,平日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他今日接到的命令却是来自府衙,而且特别紧急,连县令大人都未曾沟通,为了自己的前途他只得硬着头皮下令:“贾老板,得罪了,非本官小题大做,而是有些事一旦被上面知晓便身不由己了,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贾有钱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原来是被上面的人惦记上了,于是也不再客套:“刘县尉,我知你乃奉命行事,但这家酒楼的事非同小可,我跟你回去倒没什么,只怕你乃至授命于你之人回头没法善了。言尽于此,请便!”
刘县尉一听这话火气就上来了,一个小小商贾能有什么后台?安敢如此威胁他?
他立马黑下脸让人押着贾有钱出门,贾有钱也不反抗,反倒是云淡风轻的笑着拱拱手跟围观的人说去去就来。
大堂角落的一张桌子上,一个相貌威严的老者看到这一幕,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重重的放下酒盅。
旁边坐着的少女嗔怪道:“爷爷,这酒虽好,您也不能这么喝啊,怎么还喝急了呢?”
老者道:“哼,这南安的官都是怎么当的?县尉虽有稽查税务的职责,可府衙怎会绕过县令直接给县尉下达命令?老夫若还在朝,定要严查到底。”
少女摇了摇他的手:“爷爷,您看您,老毛病又犯了,都告老还乡安享晚年了,还管这些干嘛?哼,早知道不告诉你这有好酒了。”
老者宠溺的看着孙女:“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还是我宝贝孙女最懂我心思,不像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哥哥,啥好酒好吃的都不告诉我。”
到了门外的刘县尉火气还没消,被一个商人当众威胁让他很没面子,只得把气撒在门外围观群众身上:“看什么看,都让开,再不让开本官治你们妨害公务的罪!”
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众人很识相的让开了道路,刘县尉觉得颜面稍微涨回来了点,趾高气昂的迈开步子。
可没走几步,几辆马车疾驰而来,又挡住了他的路。
他刚想大声嚷嚷叫马车让道,却发现马车放慢速度,旁边走出几个装备精良的士卒。
他绞尽脑汁也没认出来这些士卒的装备是何制式,与西南各军卒的装备制式迥异,却要威风很多。
正当他还在猜测时,李延恺和凌霄下车上前来看看发生何事。
刘县尉虽然不认识士卒装备制式,可李延恺那一身三品文官官服他可认得,立马上前跪拜行礼:“在下南安县县尉刘大勇,拜见上官!”
李延恺也没让他起来,问他发生何事。
刘大勇指着被差役押着一同跪倒在地的贾有钱道:“此人意图逃税,在下正欲将他押回审问。”
马车内,听到这些的萧玉才想起来,迎仙居早已归到妹妹萧芸名下了,只是贾有钱办事谨慎,没敢把萧芸的名字报备。
想到这,是他自己的疏忽差点害了贾有钱,不过自己身份已经确认,不用怕麻烦了,于是拉着妹妹下车上前去。
贾有钱看到世子来了,心里一喜,正要说话却被世子打了个手势制止了。
萧玉带着萧芸上前对刘大有道:“刘县尉是吧?迎仙居早已归舍妹所有,之所以贾老板不跟通税司报备是因为不需要,因为反而是为你们好,因为我们要交税也是直接交给户部,轮不到你们来收。”
说完也不再理会刘大有,让林一过去把贾有钱带了过来,那些差役也不敢阻拦。
刘大有看萧玉如此狂妄,心里气急,但想到他是跟眼前的三品大官一起来的,车上似乎还有个更大的官,自己这小小县尉哪里敢多问?
他只得一脸委屈的看向李延恺:“大人,这…”
李延恺看到成王已经下车,正在招呼他一起进去,便直接跟了过去,回头给刘大有撂下一句话:“回去告诉你们县令或者是指使你的人,迎仙居已物归原主,莫要再生事端。”
几人进来大堂,萧玉让贾有钱带成王他们上二楼收拾好的包间就坐,自己在大堂看了看。
刚才的小插曲一过,大堂此时又热闹起来,人声鼎沸,伙计们不停的上着景阳冈和太白酒。
看到此情此景,萧玉去到柜台处,交代几句后准备上楼。
就在此时,之前那个少女正百无聊赖的东张西望,突然看到了萧玉,然后兴奋的指着他对老者说:“爷爷,我看到了之前写诗的那位公子了,您看,就在那。”
老者并未在意,呷了一口酒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此等情境没在边塞经历多年是写不出来的,更何况是你说的年轻人?乖孙女诶,你不会是为了面子随便指个人给我看好糊弄我吧?”
顺着孙女指的方向一看,手里的酒盅瞬间掉到桌上,再揉揉眼睛,喃喃道:“像,太像了,世间怎会有如此相似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