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风再没有继续留下去的想法,几个纵跃便来到一个破旧的小木屋中,屋里一个女人正在缝补着一件已经有几个补丁的衣服,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在床上睡着了。
李凌风敲了敲门,正在缝补衣服的女人猛然一惊,立马就抄起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后面,低声问道:“谁?”
“我叫李凌风,你今天给我递了纸条吧?”李凌风回道。
“你搞错了,我没有给你递纸条。”女人的声音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李凌风沉默了下,再度开口道:“那些人已经被我杀了。”
女人在没做声,过个半晌,门悄悄打开了一些,李凌风抬眼看去,一个模样还算俊俏的妇女站在门后面,年纪应该不算大,不过脸上染上的一些风霜之感让李凌风判断不了她的具体年纪。
看着这女人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也不开口说话,李凌风先开口了:“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女人赶忙点头,让出了半边身子,请李凌风进去了。
进了房间之后,李凌风才发现房间里仅仅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其余就没了放东西的地方了。
女人请请李凌风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坐在了床边,床上睡着的小男孩似乎是做了梦,翻了个身贴着墙又睡着了。
李凌风率先开口了:“你应该有些修为在身吧?为什么要提示我逃走?”
女人犹豫了会儿,慢慢开口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女人名叫张红衣,也就是陈永祥那些人口中的张寡妇。
张红衣原是邻村的女儿,和很多幸运儿一样,她小时候测出了灵根,虽不算好,只是堪入二品,但也算是改换了命运,脱离了凡俗。而和很多普通人家出生的修者一样,她家中并不能支撑她修炼所需要的资源,加之家中也就只有她这一个女儿,父母又是年事已高,她便没有选择进入当地的军队。
好在,大武国在她测出有灵根时,便免费为其发放了基础吐纳功法,所以她倒是不用为了功法而操心。于是张红衣便和村里其他人一样,开始进山采药,通过采药换取一些资源,供给自身修行。
后来有一天,张红衣在山上采药时,不慎受伤,又被一只一阶顶峰的灵兽追猎,逃亡许久后,恰巧被她亡夫所救。两人便开始有了联系,一来二去,彼此间情愫暗生,于是张红衣便嫁到了陈家村。
说起她这个亡夫,名叫陈安,原本呢也是行伍出身,一身修为也到了纳气境,由于在战场上受了些伤势后便退伍回乡了。陈安回乡后,由于修为最高,便被陈家村的众人拥为村长,也就是陈家村的上一任村长。
二人的生活虽算不上富足,但好歹也还过得去,加之张红衣很快便生了一个男孩,一家人的生活倒还是很有盼头。
可惜好景不长,陈安在一次带队进山时,遭遇了一只二阶灵兽,陈安原本就有伤在身,而灵兽又灵智颇高,知道陈安不好惹,便依靠灵活对队伍中的其他人发动攻击,陈安不得已之下,便主动拦下了这只灵兽。
队伍中人回村后很快便请了几个有修为在身的人前去救援。可等救援的人回来后,却发现陈安已经如同烂泥一般,连一根完整的骨头都不剩下,死的不能再死了。而救援之人也是人人负伤。
就这么的,张红衣带着幼子成了村子里的孤儿寡母。
要说进山就好比在刀丛中求活,难保不会出现些意外,有些没了男人的妇人,虽然明面上不说,但实际上往往都会找个村里的男人依附,好歹能过活。
而张红衣和其他女子不一样,性格刚烈,加之有修为在身,便又开始和男人一样进山了,虽然苦点,但好歹能糊口吃食。
可张红衣年纪尚轻,加之还有几分姿色,于是便被村里几个有修为在身的男人瞧上了,就连有的没修为在身的男人,也会时不时地跟她打趣,占些口头上的便宜。其中最典型的就是陈二狗了。
原本她也想过回娘家,也走过几回,但都被人拦了回来,找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张红衣已经嫁到陈家村,那就是陈家村的人,她要是回去,陈家村还指不定得被外面人怎么说。其中最关键的一点,陈家村的人说她的孩子也姓陈,要是她非要走,那她的孩子得留下。这就是要张红衣的命了。
所以张红衣便在陈家村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近三年时间。
三年时间里,对张红衣骚扰最多的那就是陈二狗,而为张红衣出面最多的就是陈永祥了。
在陈永祥的保护下,张红衣倒是没有受到其他人的逼迫,但日子却是一天比一天难。
三年时间里,陈家村在陈永祥一干人的控制下,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寻常时候和普通村民一样,进山采药或是打猎,而一旦遇到不熟识的人落单,便会谋财害命。
因此,看到年纪轻轻的李凌风进了村子,张红衣便起了心思要提醒一下他。
听到这里,李凌风不由感叹,这个女子真算是个苦命人了。
想了想,李凌风道:“你给我递了纸条,虽然我早已经有了防备,但也算是恩于我。现在我已经将那几个人尽数斩杀,至于你今后是就在此地,还是返回娘家,亦或是去近些的城中讨活,都可以由你自己决定了。我会给你留下一些修炼的资源,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决定吧。”
说完,李凌风从储物戒中取出五瓶中品聚灵丹放在了桌子上,道:“我只有中品聚灵丹,你需要自己去换成下品的,切记,财不露白。”
说完,李凌风便离开了,留下张红衣不停地说着感谢地话。
张红衣是可怜的,但可怜的不是其他,而是修为不足,自身实力弱了,又如何能够守得住原本幸福的家呢?李凌风出于好意,给她留了五十枚中品聚灵丹,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至于她以后何去何从,那就要看她自己今后的努力了,李凌风可以帮她一时,但帮不了一世。
重新出发的李凌风对在陈家村中的经历做了个简单的反省,一来,自己虽然小心,但实际上还是着了陈永祥的道,若是自己修为低些,那些蚀骨散就足以让他命丧此地。二来,自己还是要勤加修行,只有修为强大,才能让自己保住自己所珍惜的一切,远的就拿救援父亲一事来说,若不是圣君在,只怕自己根本就救不回父亲,近的就拿陈安来说,若不是修为不足,又怎么会留下张红衣这孤儿寡母的在这陈家村中受苦呢?
李凌风头顶着黑虎,一路奔行,脑中思绪不断,自己虽然修为进步速度很快,但还是缺少了历练,看来探查灵药园一事结束之后,是要开始进行一些其他的历练了。
出了陈家村,李凌风再没遇到什么幺蛾子,很快便到了定安城。
定安城因为地处偏远,为了安全考虑,所以是有宵禁的。李凌风到定安城时还是半夜,所以他就在城外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运转起了功法。因为是在城外,虽然不太担心被人袭击,但是也不算十分安全,所以李凌风也就没有服用聚灵丹。
之所以要到定安城等候,实则是因为之前黑虎精血损失过多,到现在都没有恢复,他想到定安城的武丹阁为黑虎购买一枚恢复元气的丹药,而且他发现黑虎对聚灵丹的需求也很旺盛,一颗下品聚灵丹一个时辰不到就炼化完了,所以还需要换些聚灵丹。
几个时辰过去,天刚蒙蒙亮,便有一些平民装束的人挑着大筐小筐的东西走到了城门外,一些熟识的人互相聊着天,他们都看到了李凌风,但是都没人上来打扰。
很快城门便打开了。李凌风早已停止了功法运转,在原地盘膝假寐,此时城门打开,几个负责城守的官兵整装束列地在城门口站定,一些平民已经自觉地排好了队,逐一盘查之后便进了城。
大武国已经有了相对完善的户籍管理系统,每个小孩出生之后都要求在官府进行登记,登记完之后会发放一张巴掌大小的硬质纸条,上面记载了姓名、出生年月、籍贯、家庭信息、宗门信息以及从事的职业等等。
没有这个东西是进不了城的,所以很多想混进城的基本不可能,而传言中有些城中流民、乞丐横行什么的,这种情况其实很少见,一般官府会每日巡逻,一旦发现城中有流民和乞丐都会抓起来,收拢到一起了给他们安排一些事情,然后会给他们一些足够果腹的钱币。所以其实只要不发生天灾人祸,只要自己不懒,那种流民横行的情况是基本不会发生的。
李凌风身上的身份卡有几张,是之前离开皇城的时候请李天一运作之后开的,经过简单的身份核查,李凌风便进了城。
进城之后,李凌风问明武丹阁所在便直接赶了过去。
到了武丹阁,发现武丹阁刚好开门,李凌风便走上前去,取出三张白色卡片,换了五千枚下品聚灵丹,又换了两千五百枚中品聚灵丹,剩余下来的给黑虎买了一枚恢复伤势的丹药,还换了一只法器级别的飞舟和供给飞舟飞行所用的灵石,武丹阁还另外送了李凌风一本灵药通解和灵材通解。
换好了东西,李凌风便再度出发了,在万兽山和陈家村中已经耗费了快两天时间,此时距离出发也就不到两天时间了,所以这次他直接坐上了飞舟,速度一下就快了起来。
飞舟虽然只是法器,但速度比他自己奔跑还是快出了许多,而且飞舟只需要将方向设定好了便完全不需要人操心,李凌风还可以在飞舟上的小房子中修行。
李凌风将换的疗伤药抛给了黑虎,黑虎一口就吞了下去,然后就在一边默默地疗伤去了。李凌风则是取出三枚中品聚灵丹开始修行圣王功。
三枚中品聚灵丹一下去,李凌风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浓郁的灵气升腾起来,可很快李凌风就觉到三枚中品聚灵丹产生的灵气已经不再使经脉感觉到饱胀了,于是就又取出一枚服了下去,这时候李凌风才感觉到经脉之中那种熟悉的饱胀感再度出现。
四枚中品聚灵丹!
是的,李凌风对聚灵丹的消耗又增长了!
一路无话,飞舟速度很快,一天不到的时间李凌风就已经远远地看到了皇城范围,于是便将飞舟落了下来,改为了徒步前进。
要说武丹阁不愧是官营丹阁,卖的丹药品质还是有保证,黑虎经过了这一路上的恢复,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时候精神也好了许多,一边嚼着李凌风丢给它的“糖豆”,一边趴在李凌风头上东张西望。它年岁尚小,并且从来没出过万兽山脉,刚一出来看什么都觉得是新鲜的。
很快,李凌风和黑虎便到了皇城之外,经过仔细的盘查之后,李凌风从城南进了皇城。
不过这一次进皇城,李凌风却发现了一些不同之处。首先,城外多了两处极为壮观的建筑,不过因为离得较远,李凌风倒是没看清楚是什么;其次,城守负责核查身份的人员中多了一名身着暗红官服的白面青年男子,阴恻恻地守在一旁。
这种暗红色官服李凌风认识,正是负责处理城内大小事务的皇城司中的制式官服样式。
进了城中,李凌风便直接往东城走,很快他便被一阵喧哗声吸引了目光。
只见几个穿着皇城司制式官服的白面男子从一户人家中架出来了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男子,男子身后,一对头发略微花白的男女正在后追赶,一路不断作揖,不断说些冤枉之类的话。男人满脸焦急,女人更是头发散乱,脸上原本化的淡淡妆容花成了一片。
男人焦急之下拉了一下其中一个白面男子,却见那那个白面男子长袖一扬,便将这男人挥得倒飞出去,撞在墙上不知生死。女人见状更是焦急,一时间不知道是继续去跟那几个皇城司的人讨饶还是去看看自己的男人,一下跌坐在地,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大声喊着冤枉。
那将男人挥飞出去的白面男子冷哼一声,道:“冤不冤皇城司自然有决断,尔等若是再在此喧哗,便将你等一同拿去!”
此话一出,女人顿时吓得收了声,嚎啕大哭变成了低声的抽噎,冤枉也不敢再喊,只是兀自浑身发颤。
那白面男子见状再度冷哼一声,环视一周,原本还在边上看着的百姓,皆是低下头去,各自寻了个方向走了。
李凌风心中暗道,这才多少时日,怎的这皇城却已然是陌生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