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鲁公爵日理万机,但最近得到极大改善、使得这名对女儿无比宠溺的公爵,可以抽出大量时间花费在欣赏女儿练剑的事情上,这让公爵大人心情很是愉悦。
在奥特鲁看来,贞德于武艺、就如同自己于阴谋一般,非常契合、“天生一对”,遥想当年,王国六大贵族起势之时,是年幼的自己靠着拉拢当时尚为“王子派”的贵族、才将奥特鲁的姓氏保留下来,否则恐怕连一座边境之地都不会有公爵的容身之所。
“嘿呀!嘿呀!”
贞德纤细柔弱的身体在努力挥洒汗水,站在她身旁的新教官是昨天刚刚从私兵里提拔上来的,因为一些小道消息的传播,这个新教官得知了上一任惨死于“直言不讳”的事情,所以在贞德开始卖力练习后,就不再言语,反而还时不时发出称赞的声音,这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感觉心情很好。
所谓智慧,不外乎如是。
“老爷,”管家模样的男人从训练场入口处走来,“巴特会长求见。”
“嗯,先带他去会客厅吧。”奥特鲁点点头,虽然因为“巴特”这个特殊角色的求见而走神,但他瞬息之间便又继续沉醉于女儿的练习当中。
“嘿...哎呀!”或许是因为过度挥舞木剑的原因,贞德在第三十二次举剑的时候、双手脱力地砸到了自己的脑袋,发出一阵令人心疼的娇嗔。
“贞德!该死的,你这个混账教官到底在干什么?!”
奥特鲁病态般纤瘦的身体爆发出令教官瞠目结舌的速度,还没等他上前去查看公爵女儿的伤势,一根拐杖就不由分说地砸了过来。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教官本能性地跪下求饶,余光还时不时瞥向坐在地上流泪的贞德,发现她只是被木头砸痛后,内心才松了口气。
“贞德,我的乖女儿哦...”奥特鲁悲鸣着转过身,试图将女儿抱起,但却因为自己的身体过于孱弱而不得不改为摸摸头。
“呜...痛,爸爸...痛...”贞德扭捏着摆脱奥特鲁枯瘦的手掌,双手抱头地站起身。
“别乱动,贞德,让爸爸看看伤势...嗯,还好还好,只是肿了个小包...”奥特鲁起身检查了一遍,随后又拉起贞德的手,“走,我们让彼得牧师检查一下...”
“不要!爸爸!彼得牧师很奇怪!”但贞德却突然大喊起来,眼里竟然浮现出令人无法忽视的恐惧。
“奇怪?”奥特鲁皱眉,作为典型的女儿控,奥特鲁必然会对每一个能够接触到女儿的人严格盘查,还时不时抽空去偷偷观察对方有没有对自己的女儿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而这个四十二教派的彼得牧师、奥特鲁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彼得是他见过的最虔诚、最正直的男人。
不仅如此,彼得性格温柔开朗,信仰系魔法和医术造诣都不低,是奥特鲁花费大价钱专门雇来的人才,同时也是奥特鲁和那个新兴教派的维系纽带。
这样的人,为何会让女儿感到“奇怪”和“恐惧”?
“彼得牧师他...”贞德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小嘴微张却如鲠在喉,看向奥特鲁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恐惧。
“他怎么了?”奥特鲁皱眉,发现事情似乎不简单,拉住贞德的力量也开始变大。
“爸爸...疼!”贞德挥手想要挣脱,但眼前这个病态的男人却将他死死拽住,身为大贵族的气势更是步步紧逼,试图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屈服。
“老...老爷,小姐她已经...”教官虽然也非常害怕这个气势阴冷的公爵,但眼见贞德小姐的手臂已经从发红转为发白,倾国倾城的美貌也渐渐因为痛苦而扭曲,本着男人爱美的本能,教官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想要劝解一下公爵。
“闭嘴!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
啪!公爵毫不犹豫地挥手,把硬木拐杖狠狠抽到教官身上,而这个幅度过大的动作,也阴错阳差地让贞德找到了挣脱的机会。
“贞德!贞德!”公爵本来还想再给这个不知好歹的教官一下子,但自己女儿哭喊着逃跑的模样却让他的心一阵剧痛,一瘸一拐地便朝女儿追去。
“啊...”训练场只剩下教官一个人,他捂着被抽得青痛的后腰,感觉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贞德!等一下爸爸!贞德!”公爵巨大的宅邸里,父女正上演着一出你追我赶但你追不着的戏码。
公爵不用多说,本就是孱弱的老人,而贞德虽然因为训练的原因穿着皮甲,但哪怕她贵为大家闺秀、也因为经常锻炼所以体力很好,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就甩掉了锲而不舍的公爵。
“呼...呼...”贞德跑进了一间琴房。
虽然这座宅邸里没有任何人会弹琴,但大贵族的宅邸依然保留了用于展现体面的房间,例如这间无人使用却一尘不染的琴房,又例如连接着琴房、通道尽头位置的炼金实验室,还有就是那座虽然一直保持运行、却不让任何人靠近的法师塔...
这个家非常诡异,贞德却说不出来为什么,从有记忆开始,贞德就知道自己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孩子,自己的父亲虽然年龄很大而且配偶已逝,但所有人都称呼自己是“贞德小姐”,而且就连那些偶尔来拜访的贵族老爷们也都认识自己。
在这样的环境下,贞德当然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家的孩子,但是...琴房、炼金实验室、法师塔、甚至还有地牢...这些房间和设施出现在一个公爵的家里并不奇怪,不过“没有人使用”就显得很奇怪了。
铛!空无一人的钢琴发出响声,贞德尖叫着转身。
“谁?谁在那里?”贞德声线颤抖地发出质问,但这间琴房其实采光很好,在阳光的照射下,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藏人。
可是贞德还是下意识地认为那里有人,而且是一个很熟悉的人。
“你也发出了疑问,不是吗?”
“贞德”的声音传来,比起可爱温柔的贞德,这个“贞德”显得冰冷又阴暗。
“什么疑问?你是谁?”贞德瞪大眼睛地看向钢琴,上面的黑白琴键在轻轻颤动,而令她无比恐惧的是——这个场景她好像经历过?什么时候...
“就是对‘贞德’的疑问...”钢琴发出刺耳的不谐合奏,“贞德”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声线在琴房里回荡,“就是你当初把我关在这里、自己去享受作为‘人’的生活时的疑问!”
铛!铛铛!钢琴的声音似乎变得愤怒,伴随那如同女妖嘶吼的哀鸣,贞德感觉自己正在被缩小、被融化,而在她的身后,一个新的“贞德”正在慢慢“生长”...
嘭!贞德被什么撞飞出去,整个人倒在钢琴的琴键上,硬生生把这诡异又绝望的场景中断。
“天呐,贞德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啊...”彼得慌忙地推开门,七手八脚地把被吓懵了的贞德扶起,“公爵大人可担心你了,快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