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战士长传回来的报告。”一名身穿斗篷的灰发男人在老国王面前跪下,双手将一份羊皮纸供上,他是国王直属的王国情报部队的人,平时隐藏于市井或乡野,只有在遇到任务和重要情报时才会露面,这一次,战士长提前回来的部下也是走了他的通道,才第一时间把国王属边境领的情报传回。
“嗯,退下吧。”坐在奢华的实木办公桌前,老国王兰布沙三世接过羊皮纸,挥挥手便把灰发男人屏退了下去。
兰布沙三世是里·耶斯提杰王国的现任国王,在位已有39年,现今60岁,早已达到了退位让贤的年龄,但奈何他对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不太满意,王国内部又派系林立,所以才会顶着日渐虚弱的身体处理政务,迟迟无法退位。
拿起羊皮纸,兰布沙三世稍微揉捏了一下,“是新整理的而不是原件吗...”
老国王微微皱眉,一个清算情报部队不忠之人的计划在内心慢慢酝酿。
端起一杯红茶,兰布沙三世细品慢咽着,对老国王来说,战士长是为数不多可以完全信任的大臣,毕竟战士长出生平民,天然对不受贵族待见的普通民众有好感,而葛杰夫也不谙政事,不会拉帮结派,甚至连煽动平民的行为都做不到,加上葛杰夫战斗力独步天下,这种孤臣,是最受统治者喜欢的。
但奈何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像脓包,大儿子脑子一根筋,只会直来直往,现在基本上是贵族的傀儡,让他继位是万万不能的,但二儿子又长相平庸,看上去不像自己的崽,咳咳,二儿子在贵族内部评价不高,派系弱小,若是二儿子上位,王国恐怕会立马陷入内乱,至于三女儿...
一想到自己那特立独行的王女,兰布沙三世就不由得皱眉。
拉娜·提耶儿·夏尔敦·莱儿·凡瑟芙,兰布沙三世的女儿,王国王女,在继承顺位上没有任何优势,因为有着金色的长发和倾国倾城的容貌,所以得到了“黄金公主”的称号,但兰布沙三世知道,拉娜绝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清纯可爱。
作为没有任何实权和派系的王女,拉娜经常会提出一些非常有建设性的国家提案,这些方案在老国王看来,如果顺利实施,必然是利国利民、能够有效增强王国国家实力的,但奈何她的方案大部分都是以平民为着眼点,又没有贵族支持,所以总是被驳回或者不了了之,老国王对此也毫无办法——毕竟治国不仅仅是要看是否有利,还要讲求政治,只有获得贵族支持,分好蛋糕,政策才会顺利实施,这是老国王长久以来的坚定理念。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的女儿智慧过人,老国王也没有把她排在继承人的位置里,只是老国王也担忧自己的女儿过上平凡的一生,在思考婚配时,总是无法拿定主意,加之“公主的配偶拥有王位继承权”这一法案的特性,老国王实在难以给拉娜寻找到一个合适的夫君。
“...果然,这种程度的阴谋是拿你没办法的。”老国王看完羊皮纸上的内容,欣慰地点头。
在派出葛杰夫之时,老国王其实有着担忧和内疚,担忧是害怕自己的心腹真的折损在这一次贵族的阴谋当中,内疚则是因为自己没能强硬下来,受到贵族的牵连,导致葛杰夫没能装备上王国的国宝前去战斗,虽然葛杰夫很强,但没有完整装备的情况,依然会有危险。
眼下,战士长完美解决了阴谋,边境也趋于稳定,现在正值盛夏,不用担心帝国侵犯边境的问题,自己终于可以腾出手来清理一下不太安分的贵族们,同时也好早日定下继承人。
至于那些失踪的村民?无所谓,反正迟早会继续繁荣起来,人口的流动是难以控制的,哪里富庶,哪里就会形成村庄和城市,兰布沙三世笃定地点头,将羊皮纸收入抽屉当中。
“你说本地的国家会来入侵纳萨力克?!”
第十层的公会成员聚会厅里,飞鼠无法克制地拍案而起,用力之大,直接触发了会议桌的防护屏障,整个房间因此而微弱地颤动了一下,随后飞鼠的强制镇定发作,绿色的光芒和屏障的蓝光混为一体,差点没闪瞎文修的眼睛。
“那是‘在我们刻意引导’的情况下,如果放任不管,他们前几次来刺探情报之后就会立马臣服或者把这里作为禁区吧...”文修摆摆手,试图安抚飞鼠激动的情绪。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刻意引导?目前这个世界的情报还不明朗,如果有其他玩家、甚至公会也穿越了的话,纳萨力克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就是因为要防备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玩家,我们才需要刻意引导啊...”文修歪头,似乎不太理解自己好友的想法。
“不,文修,你不会不懂,就PVP的经验来说,你甚至比塔其米还多,单人渗透别人公会的事情你也做过...但正因为如此,你才应该明白情报的重要性,在不了解是否有可以威胁到纳萨力克的敌人之前,我们不应该轻举妄动,之前卡恩村的事情,我就持反对态度...”这是飞鼠一直以来的行动方针,简单来说,就是除非知晓自己必胜,否则先怂一波。
从穿越之初开始,飞鼠和文修就展现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针态度,文修认为安兹乌尔恭已经不是曾经的公会,需要积极探索世界,主动出击,而不是困于一遇,被动等待情报,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是保证公会存活和面对挑战的必要前提。
但飞鼠却还是保持着游戏里的想法,在行动之前会尽可能的先收集情报,不了解前方则绕道或等待时机,实在不行,纳萨力克可以全部龟缩至地下,依靠BUG般的防御能力苟延残喘,相较于文修,飞鼠是保守派的思维。
“我们没有制造游戏货币的能力,这意味着防守对我们来说是劣势,你知道世界大战吧?飞鼠?”文修不会轻易妥协,应该说,知晓原著的他,必然要去推送飞鼠和公会前进,他的危机来源于“世界”这个实实在在的词,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空气”。
“是指两百多年前的大战吗?”飞鼠若有所思,虽然位于底层的他,对知识的摄取少之又少,但一些比较出名的历史事件,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是的,你知道世界大战的本质是什么吗?”文修继续发问。
“是...世界霸权的争夺?”飞鼠歪头,其实他很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因为飞鼠知道,在两百年前,两人的祖先应该是互相对立的状态,而且自己的祖先们还对文修古老的故国做过不可饶恕的事情。
“起因是这样,但其实不少没有这方面野心的国家也被迫卷入其中,你知道为什么吗?”文修看向飞鼠,循循善诱地说道,“因为‘世界大战’,本质就是为了争夺生存权的战争,一旦开启,就会波及全世界,在这场战争中没有胜者,只有‘幸存者’,因为到达这个规模,别说是个人,连强大的国家意志都无法从中获利,‘人’会被当做资源去消耗,哪一方先耗尽资源,就会战败,他的尸体会成为幸存者活下去的食粮,等世界局势趋缓,‘重新分配的利益和世界格局’才会带来收益,但在整场战争中,所有人都是在放血。”
“正因为如此,一旦我们被堵门,就算对方攻不进来,拥有人力、时间和资源优势的他们,终将拖垮安兹乌尔恭,届时,我们,包括守护者们,都会被端上餐桌。”
说到这里,文修透露出不容怀疑和拒绝的气息,把飞鼠吓得不由得往后缩了一下。
“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其实安兹乌尔恭拥有举世无双的力量...”飞鼠还想反驳一下,试图找到一些借口。
“那我们也只会给世界带去毁灭,”文修摇头,“你不会以为,光靠我们,就能统治整个世界吧?那些无法管辖的地方,将会变得无比混乱,纳萨力克顾忌不到的国家和城市,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毁灭,这又何尝不是浪费资源?”
“而且,如果我们真的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为什么不善用它呢?放心,哪怕真的遇到无法战胜的敌人,坐拥国家、真正融入这个世界的我们,也有周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