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灵船持续了近半个月的高强度劫掠下,都市联合南方的粮食几乎被抢劫一空,只有一些聪明人的家里还存着不到一个月的口粮。
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幽灵船刻意的控制下,贵族们被大幅度削弱,却偏偏剩下了一两个依然可以调动士兵的实权贵族,这对那些保存着粮食的平民来说是绝对的灾难。
一座非沿河的小村庄里,村长正在清点各家的粮食。
说起来很奇怪,他们明明没有遭到幽灵船的攻击,粮食却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如今整座村庄的粮食加起来不过能够支撑这百人顶过十五天的时间。
于是村民们齐聚一堂,准备商量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村长,我们逃吧!”一名面容天然就带着悲观五官的农夫哽咽着开口,“我女儿嫁出去的那座村子,原本在附近领主的庇护下,但昨天...昨天...”
农夫越是说着,就越是哭泣起来,因为辛苦劳作而变得坚实的臂膀止不住地颤抖。
“我来说,村长,”有些天然呆的村庄巡逻队长站出来,目光看向众人,“上游诺登领的贵族因为遭到幽灵船洗劫,贵族家里没了余粮,开始强行征用周边村庄的粮食,老奥夫女儿嫁过去的村庄似乎因为反抗被完全毁灭了。”
众人愕然,贵族洗劫自己领下的村庄,这种事情已经许多年没有发生过了,都市联合作为粮食生产和出口大国,国内的平民不能说富足,至少是能够吃饱的,特别是贵族,可以用奢侈来形容他们每顿的菜肴。
但就仿佛传说一般的事情,在昨天发生了,幽灵船的事情他们也有所耳闻,因为沿河区域不安全的原因,不少人选择了往内陆迁移,这使得幽灵船大肆劫掠、贵族遭重的消息迅速传遍大河西东,再结合老奥夫女儿的遭遇...
事情非常明了了,贵族们没了粮食,就需要“征用”,但平民的粮食也不多,如果被征用,那么或许过两天就要饿死,但如果反抗,那么必然就要面对贵族的铁蹄,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撤吧,我们往边境的村庄搬...”村庄一咬牙,下定决心地说道,“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或许三百年前的‘人吃人’事件又要上演...”
都市联合三百年曾发生过一场大规模的饥荒,那次是因为战争,国内粮食紧张,贵族们开始广泛地征用平民的粮食,从而造成饥荒。
然后被逼急了的兽人族就开始吃自己人,在那之前,都市联合国内一共有三十七个不同种类的兽人族,到如今,豹人族成为绝对的主导,只有狮人族等一些稍微强大的兽人留存下来,当时的惨状,可想而知。
只有走了,没有别的选择,这片土地已经待不了了,只要还有粮食,还有人,那么新的土地总会开拓出来,但留在这里,或许连人都会消失。
“...去魔导国吧!”就在众人沉默时,巡逻队长再次开口了,“如果去了那边,想必贵族们也没办法管我们...”
队长的发言再次引起一阵愕然,但很快,这种愕然化为对未来的希望,对生存的渴望,在这个民族主义尚未发芽的时代,平民更多的是关心自己的生存,而不是谁搞坏了他们的国家。
毕竟他们的国家也对他们不怎么样。
“好,既然要逃跑,那就干脆跑的远远的,去魔导国!”村长咬牙决定,这座百人的村子立马动了起来。
待第三天贵族的征粮队到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化为废村,任何值钱的东西都没留下,只有铺满地的紫叶千鸟还在疯狂生长。
这样的事情在都市联合国内四处发生,贵族一边在后面征粮,平民一边在前面逃亡,大量的兽人族开始涌入魔导国境内,魔导国本就按照高负荷预期建设的政务系统再次运转起来。
平民对贵族的抗争在逃跑中上演,而乡绅、小贵族和小势力则换了一种方式。
塞森蒙德堡现在是戒严状态,本就是都市联合国内最强陆军驻地的城堡内,四处都是巡逻的士兵,但因为最近才遭受过幽灵船袭击的原因,无力反抗的心病一直萦绕在这座城市上方,这让负责戒备的士兵们对命令变得敷衍起来。
于是给了一群人可乘之机。
“主教大人,”一名身穿破布衣的男人翻窗进入一间被木板封闭的酒馆,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这是弟兄们找到的所有哨站位置,请带领大家冲一次吧!”
头发稀疏的主教接过羊皮纸,开始认真查看,数分钟后,才将羊皮纸放回怀中。
“做的很好,皮鲁,去吧台那里领一杯啤酒吧!”
得到主教的赞许,皮鲁兴奋地穿过人群,从酒保手里接过一杯满满当当的啤酒,一饮而尽。
啤酒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不仅是消遣,更是补充热量的来源,一些生活较为富足的人家,会在早餐时就用上一杯啤酒,以保证一天工作的体力。
“兄弟们,姐妹们,都市联合的有志之士们,这个国家已经到了最危难的时刻!”主教转过身,看向坐的满满当当的人群,大声喊道,“因为魔导国商人的欺骗,我们今年甚至没能下地种植粮食,而幽灵船又给了这个国家的人致命一击,在如此困境之下,都市联合应该团结起来,去面对共同的敌人,去解决最着急的吃饭问题。”
“但我们头上的大人物们可不这么想!”嘭,主教愤恨地砸向吧台,满脸皆是忧愁,“他们宁愿剥削城市的农夫,抢夺他们仅剩的财产和粮食,也不愿意组织人手去铲除遍地丛生的紫花,为什么?”
“因为他们只关心自己!”主教慷慨激昂,“因为他们拿到的所有粮食,所有金币,都会进入自家的仓库,都会成为他们下一餐的丰盛佳肴,而我们,都市联合的兄弟姐妹们,却只能坐在空无一物的家中,挨饿等死,这样的事情,我们应该接受吗?我们应该吗!”
“不应该!我们要反抗!”人群爆发了,他们挥舞着手上的武器,对贵族的仇恨已经达到顶点。
“没错!我们要反抗!我们要拿回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主教跳上吧台,居高临下地看向对自己充满崇拜眼光的群众,举起手里的火绳枪,“现在,就以这间酒馆作为起点,让我们反抗贵族,改变未来!”
反抗军从各个酒馆、店铺甚至地窖里涌出,他们手持火绳枪,在点燃之后数秒,便能将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斩于马下,本就军心大失的士兵们在火绳枪的雷霆声中疯狂逃窜,塞森蒙德选帝侯更是于乱战中被击中脑袋,当场毙命。
都市联合中产阶级对贵族阶级的反抗在这一天开始,史称“酒馆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