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长昏暗的走廊里,只能听见一道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一个黑色的人影由远及近,渐渐显露了出来。
伊莱普斯冷着脸,毫不掩饰周身的低气压。
明眼人都能看出伊莱普斯不高兴了。
他向来是个擅于隐藏情绪的人,如今却任由怒气外放。
虞昭被他抱习惯了,不敢再触怒他,此刻老老实实地待在伊莱普斯的怀里。他靠着的胸膛宽大坚硬,热意正源源不断地朝着他传递过来。
伊莱普斯抱着虞昭,一路到了虞昭每日做圣浴的房间。
池子里袅袅升腾着热气,毛毯和梳洗的东西也早已经被人准备好放在了一边。
往日伊莱普斯总在虞昭洗完了再出现,今天却一反常态地直接将他抱了进来。
虞昭偷偷地睨了一眼对方波澜无惊的眸子。
如果伊莱普斯不离开,那就意味着,要在他的面前……
虞昭只觉得这个念头荒唐,可当他看见伊莱普斯不仅不把他放下来,还径直地往池子边走去时,顿时有些慌了。
虞昭只微微地动了一下,伊莱普斯便不悦地抱得更紧了。
伊莱普斯最后将虞昭放在了池子边,他伸手去取虞昭颈间的吊坠,虞昭连忙制止捏住对方的手。伊莱普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毫不意外的,就轻而易举地挣脱了。
虞昭很快就被剥得只剩一件单薄的丝绸内衬,堪堪只能遮到大腿的位置。
水晶灯光下,虞昭的身形几乎显露无疑,乳白色的肌肤泛着莹莹白光,蛊惑着人靠近、触碰。
伊莱普斯的大手像是有魔法一般,触碰过哪里,哪里便泛起一片炽热。
虞昭挣扎,伊莱普斯便擒住他细白的手腕,眸子中透露出不容拒绝的强硬。
伊莱普斯看他的眼神依旧和往常一样,冰冷得不含一丝感情,像是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漂亮的银发人偶。
虞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虞昭以为这样已经结束了,殷切地看着门口,祈祷伊莱普斯赶快离开。一转头,却看见对方慢条斯理地脱下了黑色的外袍。
虞昭微微愣了两秒,根本没反应过来,“你……”
不会是他想得那样吧?没人跟他说还得和伊莱普斯一起洗啊?!
伊莱普斯没说话,在虞昭怔愣的目光中下了水。
伊莱普斯微微抬起头,虞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连蒸腾的热气都无法将伊莱普斯的眉眼染上暖意,以致于对方总给虞昭一种错觉,他面对的,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和欲望的“神”。
他朝着虞昭伸出了手,“大人,下来。”
虞昭摇了摇头,“这样不好吧,我……我想自己来。”
他似乎想明白了伊莱普斯的意图,可是,按照宫殿里其他人对伊莱普斯的态度,他的身份也同样尊贵无比,仅次于圣子,真的需要为了圣子做到这个地步吗?
伊莱普斯给我虞昭一个最无法拒绝的回答,“我是你的圣使,我可以为你做一切。”
在伊莱普斯看见虞昭的第一眼,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便席卷了全身,疯狂地叫嚣着要将人占为己有。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他是为了虞昭而存在,也是为了虞昭而来。
于是,他对真神许了愿,他要虞昭永远留在他身边,哪怕是让他献出灵魂……
虞昭坐在池边,慢腾腾地用脚尖探了探水温,还没来得及收回,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兀地圈住了虞昭白皙的脚腕,只微微用上一点力气,没有半分察觉的虞昭就手忙脚乱地朝着水池跌去。
虞昭想象中自己摔得不停扑腾,水花四溅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很快有个温热的胸膛接住了他,但是虞昭在慌乱之际,还是一不小心,喝了好几口……洗澡水?!
呸呸呸!
虞昭脸都要绿了,一抬头就看见伊莱普斯冷漠的冰块脸,心情更复杂了。
伊莱普斯轻轻撩起虞昭的一缕银发,目光沉沉,“大人,我很生气。”
那个自大又不听话的仆从,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怕是只要大人能看他们一眼,就足以让他们乐昏了头。
杰里·格雷沙姆最后的话,一遍遍在他的耳边响起。
伊莱普斯的心底深处,抑制不住地生出了怒气,无法熄灭。
他们凭什么靠近你?凭什么又能那样肆无忌惮地表达对你的爱意。
伊莱普斯步步紧逼,连语气也变得危险,“大人,你怎么就不懂呢?”
他将虞昭紧紧地禁锢在怀里,俊美的面容变得疯狂扭曲,在雾气中格外的不真实。
“大人,你已经被他们污染了。”
“……但是没关系,还来得及,我会将你洗干净的。”
……
被圣使遣送下山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但是这一回,其他人私地下明显讨论得要更久一点。
那天跪在殿外的人,都听到了杰里·格雷沙姆疯狂的诅咒,亦替他们说出了深埋在心中不敢说的话。他们还看见了,圣子大人沉在圣使的臂弯里,被抱着出来。
光明山上设有行官之职,是为了监察圣使的,历史上,曾经有过行官废黜圣使的例子。但是由于历届圣使权力在不断壮大,几百年来,逐渐发展得枝繁叶茂,行官们几乎被压制得喘不过气。
特别是伊莱普斯,这个冰冷又专横的男人,大权独揽,行官之位,已经如同虚设。
如今的行官早不满伊莱普斯专制独裁的行为,他气冲冲地跑到伊莱普斯的宫殿门口,对上男人如同渊狱一般深不见底的眸子,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行官大汗淋漓,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圣使,你早就已经逾矩了,你阻挡一切所有人靠近圣子大人,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伊莱普斯冷笑一声,“我当然清楚。”
“我告诉你为什么。”他眼中的光芒更冷,手中拉动了什么,一块深色的丝绒布料缓缓地从墙上飘落了下来。
行官看着从布块后面显露出来的东西,震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大胆。
行官落荒而逃了。
伊莱普斯嗤笑一声,他慢慢地靠近墙上的那幅巨大的画像面前。
曾经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站在画像下一遍遍的凝望欣赏。
如天使般美丽的银发少年,眼含笑意,朝着他张开了双手,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画中跃出,落在他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