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时候的南川街道最为繁华热闹。
各个小吃摊前食物热气腾腾,升腾起袅袅白烟,雾蒙蒙的,但很快又被周围来往的人群和车辆冲散了。
不远处颇具英伦风格装修的钟楼准时敲响,惊起了屋顶上停留休息的白鸽,哗啦啦的一大片振翅齐飞,整齐划一,远远看去,像是一块飘动在半空中的白绸。绕了几圈后,它们一只只的又重新飞回了原地。
仿佛刚才的骚动只是一场错觉。
一个咬着糖葫芦,高兴得蹦蹦跳跳的小孩撞到了旁边一个妆容精致,举着小洋伞的姑娘。
年轻姑娘不满地抱怨两声:“小心一点,把我裙子都弄脏了。”
她的同伴靠过来,同样也是个漂亮的姑娘。她好笑道:“阿莹,看什么呢这么认真?莫非是你的小情郎?”
女孩佯装恼怒地瞪了她一眼,脸颊微红,示意她向旁边的二楼看去,“那个人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好像……是张家的大公子,听说最近才回国。”
窗边坐着的年轻男人面容俊美,穿着是城中现下最流行的西装款式,圈子里的年轻男子都这样穿,却少有张大少爷这般的养眼气质。
难怪能让人一时间看迷了眼。
男人像是察觉到了两人的目光,遥遥地看了过来。两个女孩慌乱了一瞬,然后便大方地挥了挥手打招呼。
张明庭微微颔首,然后冷漠地转过脸,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不用麻烦,不用搬。”
对于虞昭之前的拒绝,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张明庭追问:“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住习惯了,懒得再搬了。我喜欢安静一点的环境,这边挺好的。”
虞昭不愿意,张明庭纵使心急,也只得作罢。
主要是想虞昭搬到主宅,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那江野也就做不了什么。
江野粘虞昭粘得那样紧,一步也离不了,活像没断奶似的,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而且张明庭后来也仔细地调查过,才知道虞昭的生母病故后,就搬去了偏院,过得并不好,身子也有点毛病,没有人重视照顾。
张明庭对张家的部分产业已经逐渐上手,做了些收益出来,便有了想要补偿照顾虞昭的想法。
反正虞昭是他张家的人,这个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一想到跟在虞昭身边的那个男人,张明庭的心中又是一阵烦躁。
要是他早一点回来,哪里还有江野的事?
旁边的人看他手中的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互相对视一眼。
这几人都是自小和张明庭玩得比较好的。
“不是吧明庭,好不容易把你约出来一次,就只顾着自己喝酒,怎么,心情不好?”
“张大少爷最近不是合作了好几单大生意,这还不高兴?莫非——商场得意,情场失意?”
那人原本只是玩笑的口吻,没想到张明庭神色一顿,表情不自然起来。
其他人震惊了:“真的有情况啊?万年铁树终于开花了,给我们说说,到底什么情况!不说今天别想走。”
这怨不得他们八卦,当年他们一起念国中的时候,有的人身边的女伴都换了几茬了,张明庭那样优越的一张脸,身边少不了的狂蜂浪蝶,却连一封情书都没有收下过。
据说他在国外的那些年,也是独来独往。
别看张明庭面上彬彬有礼,骨子里却是个薄情冷漠的人。
能被他喜欢上的人,那得是怎样神仙般的人物。
张明庭皱着眉,别开眼:“没有,别胡说。”
可是看这表情,哪里像是没有的样子。
“对了,那虞昭怎么样?有没有给你惹什么麻烦?”
众人不知为何话题又扯到了虞昭身上去。
实在是虞昭娶“男妻”的这个事,在圈子里传得是沸沸扬扬,什么离谱夸张的版本都有。
虞昭别说参加什么聚会,甚至连门都不怎么出,几乎没有什么人见过他,大家都对他好奇得很。
“你们提他干什么?”张明庭警惕起来。
其他人却误将张明庭的反应解读成对虞昭的厌恶,他们有多年的情分,又站在张明庭这边,便附和道:“虞昭肯定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人,你的身份不好处理,下次聚会带出来,我们帮你教训他。”
张明庭的眼神陡然变得阴沉下来,表情也格外可怕,在他那张素来平和的俊美脸上显得格外违和,他咬着牙:“他是我要护着的人,你们别想打他的主意。”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清楚。下次这些道听途说的话,不要再拿到我面前来。”
“还有,若是谁再散播诋毁虞昭的话,把这个人记下,来告诉我。”
他们也没想到张明庭因为虞昭,会这么生气。而且根本就不像是讨厌虞昭的样子。
几人面面相觑,连忙赔不是。
虽然人都没见过,胡乱地将虞昭夸了一通,张明庭的脸色才好了一点。
临走前,张明庭打包了酒楼里比较出名的几款点心,给了些小费,又让侍应生取来两份报纸。
报纸是给虞昭带的。在虞昭第一次向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张明庭微愣。才知道大概是虞昭不常出门,但是也想了解一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虞昭不是要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好歹是对他提了要求,说明他也是被虞昭需要的。
而且,每日送一份,那他们岂不是每天都有理由可以见面。
…
他们下楼的时候,旁边正好有几人在热烈地讨论着报纸上的事。
毕竟是占了头版头条的。
“那傅老爷啊,是死在他和情人的房子里。就那浴室,发现的时候,据说是一丝不挂地泡在血水里,眼睛都没合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太惨了,那小情人怎么样了?”
“肯定被吓傻了呗,早就被警署带走审问了。傅太太估计都气疯了。”
“最近真是稀罕了,出事的怎么都是有钱人?”
“诶,前些日子那个事……南边的那个周老板,你们说……”
“你觉得和傅老爷的死有关系?但那个周老板,不是说是喝多了,不慎从桥上坠落,溺水而亡的吗?”
“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我听我朋友说,那周老板被捞上来的时候,身上密密麻麻都是伤口,我寻思那兴安湖里面也没有食人鱼啊。那样子不和傅老板是一样的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是被同一个人害死的?”
“……我可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