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可以想象得到系统说的永久性清除有多么可怕，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甚至不给人一点做好准备的时间。
虞昭茫然无措，难过地抱紧了季随。
如果季随没有来找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快被发现？
都是因为帮了他……
明明自己已经那样难受了，季随还是撑着手掌轻轻地拍着虞昭的背。
“不要难过，昭昭。”
“离开对我来说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再也无法遇见你。
一想到这个可能，季随心中就像完全坍塌了一样，空落落得厉害。
在他无数个重复又无聊的日子里，那一天惊鸿的一瞥，就已经注定了要夺去他所有的目光。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只有少年的眼中，完整的映出了自己。
……如果你能早一点来到我的世界就好了。
比那些人还要更早一点遇见虞昭。
纵使身体已经痛苦万分，可他俊逸的眉目依旧平静。
季随是有傲气的，他不愿虞昭最后记住的，是自己狰狞难看的样子。
况且，昭昭看见他那样疼，是会心疼愧疚的吧。
他不要虞昭难过。
季随眷恋般地抚摸着虞昭的脸颊。
“在第一天见你的时候，我就想这样做了……”
他深深地看着虞昭，琥珀宝石一般的瞳孔深邃又迷人。
他说：“昭昭，我可以吻你吗？”
在虞昭微微怔愣的时候，他抚过虞昭耳后的发丝，轻轻一笑，耐心十足地又问了一遍：“昭昭，我可以吻你吗？”
像是最温柔的爱人，一遍又一遍的，只为得到对方的一个吻。
而被他注视着的少年，微微垂下了眸子，卷翘的睫毛如同破碎的蝴蝶翅膀般在不安地颤动。
似乎是无声的拒绝。
季随微愣，心中苦笑，落寞不已。
他喉间干涩：“我知道了……”
……
……是第一次见面后的念念不忘，是无数次对上目光后心口汹涌的思慕。
再也不用怕将人弄醒了，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试探。
如果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
想要让他疼，这样就会永远记住自己，可是又怕虞昭想起自己时，只有最后的疼痛和曾经的那些冷言冷语。
他后悔了，嫉妒让他面目全非，所以才会幼稚地想用伤害虞昭的方法来让他注意到自己。
季随松开了他，指腹轻轻地揉开虞昭眼角的眼泪。
他笑了笑：“我好像又惹你难过了。”
季随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上的温度更是冷得吓人。
虞昭愣愣地看着他：“很疼吗？”
季随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却闪动着不甘的光芒，他喃喃道：你这样看着我，让我如何舍得离开你。
一只手轻轻地覆在虞昭的眼前。
一个微凉的呼吸落在虞昭的额前，一触即分，很快就散了，就像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不舍又无奈。
虞昭怀中陡然一空。
季随化作星星点点，消散在了他的怀里。
谢云行他们找到虞昭的时候，少年蜷缩在狭小的储物室里面，像迷失在黑暗中的一只孤独的幼兽，无声地流着泪。
谢云行手忙脚乱地安慰他，可少年只是默默地流泪，什么也不说。
虞昭哭累了，最后是谢云行背着虞昭回去的。
谢云行只记得自己到宿舍的时候，肩上往下的位置，衣服都被虞昭的泪水浸透了。
……
深夜。
男人坐在病床前，却没有开灯。
透过玻璃窗户，可以看见外面星星点点的灯火。像是无数只萤火虫落在了黑暗里，美丽又梦幻。
男人只是偶尔往外看一眼，又继续削着手中的苹果。房间里是那样的黑，可男人如同练了几万遍一般，动作又快又熟练。
他将床头那个削好的不知放了多久，早已经干瘪变色的苹果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又将手中的那个放了上去。
他替床上的人掖了掖被角，开始自说自话。
“我今天又去找了他，他被吓坏了……不过还是很可爱。”
“我知道他很怕我，可能我就是贱，总是忍不住想起他。”
“已经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了……我应该是喜欢的吧。好奇怪，我明明应该最讨厌那样虚荣的小孩。”
“可是我总是想知道他的消息，看见他和别人一起，我就想将他抢回来。如果他也能乖乖的，就好了。”
“我还能再找他吗？”
“……我已经变成恶鬼了。”
男人平静的语气陡然一转，带上了阴冷的寒气。
在黑暗中，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死神修罗一般。
“……那些畜生要死的时候，拼命地恳求我不要杀他们，平日里一群高高在上的人，涕泗横流，竟然跪在地上，舔我的鞋子，哈哈。”
男人大笑出了眼泪，声音带上了更多的狠意，“他们道歉，是觉得自己错了吗？根本不是！只是因为他们怕死。恶心！虚伪！”
“又是赌咒又是发誓，可是却连需要道歉的人名字都想不起来，真是可笑。”
黑暗中，男人无力地垂下了手，喃喃自语：“可是他们死了，你还是醒不过来……所有坠入深渊里的人，永远也走不出夜晚了。”
这时，他才出神地看向了窗外。
良久，他站起身，看着床上沉睡的少年，低声道：“晚安，好眠。”
男人看了一眼床头的苹果。
他缓慢又镇定地拔完了少年身上所有设备的管子。
外面已经隐隐约约传来警笛声，渐渐离的近了。
在外面那些声音里，房间里面“滴”的一声格外明显。
可只有男人听见了。
他走到门口，往房间里面最后望了一眼。
好眠。
…
系统告诉虞昭，还有最后两天，副本的通道出口将开启。
玩家出来后，需要尽快提交支线任务的线索。
不过虞昭此时已经不对支线任务抱任何希望了。
只要度过了最后的两天，他就完成了任务。
因为季随的事情，虞昭的心情很低落。
在虞昭的同意下，系统打开了直播，然后清算了下直播后台的打赏情况。
不出意外的很丰厚。
系统再高兴再激动，此时也非常有眼力见的暂时没有去打扰虞昭。
第二天的时候，虞昭一打开门，除了等在外面的秦路，还有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
秦路因为那天的事，非常的自责。所以往虞昭宿舍这边跑得更勤快了。
陌生的男生一看见虞昭，非常的激动，差点当场哭出来，“虞昭，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