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一定很狼狈，他赶紧垂下头，一边将谢云桉将外面推：“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谢云桉都懵了，明明刚才都说好了，他待在虞昭这里，还可以和虞昭一起睡觉，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这煮熟的鸭子连锅都飞了。
虞昭“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回头使劲擦了擦嘴，“季随，你到底想干什么？”
季随眼睑微动：“不装看不见我了？”
虞昭微微顿住。
季随：“昭昭，你发现了，是吗？”
虞昭别开眼，心虚道：“发现什么？”
季随淡淡地笑了一声，“还不明显吗？昭昭，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见我啊。”
季随的话又重新勾起了虞昭心中的恐惧，他有点后悔了，刚才不应该把谢云桉赶走的。
系统也帮不了他，如果季随真的要对他做什么，那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季随看出了虞昭的想法。
他微微俯下身，微凉的指腹轻轻地蹭过虞昭的侧脸。
他的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像是一个矜贵又无欲无求的人突然间有了渴望，琉璃色的瞳孔带着一丝祈求。
“昭昭，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别害怕我好吗？”
温柔得仿佛前几分钟的那个孟浪强势的人不是他。
良久，虞昭动作缓慢地点点头，季随满意地笑了笑。
虞昭颤巍巍地问他：“那、那你到底是谁？”
他眨眨眼：“昭昭，季随就是我的名字，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站在外面和别的男人说话。那么白，一副爱哭的样子，好像声音大一点你就会哭出来了。”
他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人长成那样，明明美得可以夺去所有人的目光，偏偏没有半点自保的能力。
“我那个时候好奇极了，想要跟着你。我以为你也和别人一样看不见我，可是昭昭，你来找我说话了，还知道了我的名字。”
“我好高兴……看见你和别的人亲近，我又很难受，我变得好奇怪。”
季随娓娓道来，他磁性干净的声音如同清风一般在耳边低语，虞昭紧绷的心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虞昭开始不再害怕，潜意识里有个声音也在告诉他，季随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
系统告诉过虞昭，季随不是灵魂体，但是除了虞昭，其他人又真的看不见他。
虞昭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季随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关于往前再久一点之前的事情，我只有偶尔记起零零星星的一点片段。我只知道，在你来之前，所有人都看不见我，我自己好像被困在了这个学校。”
“困住了？”
“嗯，我走不出这个学校。而且这个学校总是轮回一样的发生着一些事情。”
虞昭吃了一惊。
所以是玩家完成任务之后，副本就会重启，所有的剧情都将重来，等待下一个玩家的到来。但是季随的时间线却是不受影响，一直往前走的。
季随又深深地看了虞昭一眼：“昭昭，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知道，你快要离开了对不对？”
虞昭猛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
晚上，虞昭躺在床上。
他将季随和他说的话告诉了系统。
系统沉默了一会，说道：【查出来了，你口中的季随，其实是这个副本最开始设置的原始boss。】
【初代boss太多于强大，‘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第一批的新手任务几乎全军覆没。而且它形成了超强的自主意识，设置的剧情完全没办法走下去，所以导致这个校园副本开始崩溃。上面没有办法，只有启动了机制将这个角色强制抹杀。后面又重启了机制，重新编写了剧情。】
系统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可麻烦了，没想到它并没有被抹杀掉，一直存在，还没有被检测出来。它现在，完全不受副本力量的约束。】
虞昭没想到季随竟然是这样的设定。他完全无法将系统口中boss和自己认识的季随联系起来。
明明那人永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虞昭：【那是不是，他会被一直被留在这个副本里面？】
系统：【不会的，上面已经决定重新开展‘清洗计划’。】
清洗计划？虞昭心中陡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系统知道虞昭心软，但还是不得不将现实告诉他，【‘清洗计划’就是，它将会再一次被抹杀。而这一次，就是彻彻底底的了。】
【为什么？】虞昭慌了神，彻底抹杀了，那季随是不是就不再存在了。
【宿主，你要知道，这是上面的决定，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虞昭突然很难受，他一直记得季随很认真的对他说。
——昭昭，无论你做什么，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你。
——所以，你可以相信我。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如果他一点也不会影响其他人，也要……】虞昭甚至无法再完整地说出“抹杀”两个字。
系统很大程度能看穿虞昭的所想所做，但是他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更甚至来说，在它的眼里，所有的npc和副本boss，就和它自己一样，都只是一串串冰冷的数据。
系统久久的沉默了。
虞昭感觉自己的手被碰了下，有人给他轻轻搭上了小毯子。
虞昭偏过头，季随就坐在他的床边，脊背挺直。
虞昭想到之前的那个空床早已经被收拾走了，他以为季随是想要和他一起睡，往旁边挪出一个空位。
只是季随看见虞昭的动作只是笑了笑，却没有上来，反而问他：“昭昭，你心情不好？”
虽然是问句，却是笃定的语气。
虞昭偏过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我自己睡，你不用守着我。”
“是我自己愿意的。”季随的眸子深邃又温柔，“昭昭就要离开了吧，我想多看看你。”
虞昭心中突然一阵无力和愤懑，他冲着季随说道：“那你自己呢？如果有一天，你再也不用一直呆在这个地方，你会开心吗？”
“会的。”季随很认真的看着他。
“我会去找你。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再一次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