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林里嫌弃的调转了头，自己的都不看，儿子？儿子也不行啊！现场实在不忍直视，会做噩梦的。
林里虽然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可从外边儿回来之后诸事繁杂，孩子都是淑芬母女二人在照顾，更别说收秋的时候和林支书搭伙儿睡了一个多月。
平时帮忙收拾收拾尿布就算赶上了，委实是第一次碰到俩儿子拉臭臭，还是近距离的喷射。太残暴了！
啪~
淑芬一巴掌抽在了林里后背，巴掌声在不大的窑洞里回荡，用的力气真大。
林里这般作态的确不像一个父亲。更别说淑芬刚刚被俩儿子破了功，此时正在爆发的边缘，表现差劲的林里被迁怒也实属正常。
“你看看你，还像个父亲吗？”
“我不是像，我就是。”
“就是？你怎么就是？快点儿的，帮忙收拾。”
“马上马上。”
林里的眼睛往窗户上瞟了下，本来打算开窗户换气。但一想到自己前几天的遭遇，还是别了。这年头儿医疗水平底下，俩个奶娃娃可受不住折腾。
“快点儿的。”
“额~淑芬，我应该做什么啊！”
淑芬咬牙白了手足无措的林里一眼，一指墙角的抹布说道。
“当然是拿抹布过来收拾啊！要不然呢！你打算徒手收拾吗？”
“哦哦~马上马上。”
林里这才想起来家里没有卫生纸，或者说现在纸都很缺，产量低用处多，还没空顾忌到下三路上的事儿。根本没见过。
“来，我把孩子抬起来，你往出抽尿布。”
“嗯嗯！没问题。”
淑芬用抹布清理了一下孩子的下身，吩咐好林里后，两手托着孩子的背部和屁股轻轻的抬了起来。林里早已抓在尿布上的手轻轻用力，一张需要清洁的尿布就被抽了出来。
“把尿布先放到一边，铺一张新的上去。”
“哦哦，没问题。马上。”
林里笨拙的将换下来的尿布挪到一旁，又从从刚叠好的那一摞上抽了一张干爽的新尿布，依着刚才那张尿布的样子摆在了孩子的屁股下面，将褶皱拉平之后，淑芬对准位置将孩子放了下来。
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没有穿裤子，所以淑芬只需要将尿布折起来抱住重要位置，再盖在肚子上就完成了换尿布的动作。
“哦！要是刚才没有接尿的话，应该喷不出来吧！”
“屁！到了时候了，管你有没有尿布。快点儿，别想偷懒儿，把炕上的擦了去。”
由于条件有限，林里小心翼翼的用换下来的尿布和那块儿抹布折叠折叠又折叠，一轮操作下来，抹布和尿布都快叠不起来了，但总算将外面的地方擦干净了。
现场是清理干净了，不过留在心里的阴影估计没有半年不会消退。
“那我去洗尿布？”
“去吧去吧！在屋里你也帮不上忙。”
林里接到指令，急忙跳下地，拿着尿布就要走，他得赶紧出去换换气。但突然又留在了原地。
“咦？不是说养狗子可以帮忙吗？怎么不叫进来啊？”
“屁！孩子现在才多大，天气又冷，你快去死吧你。”
林里呵呵一笑，赶紧跑出了门。心说淑芬越来越向妇女的方向转变了。骂起人来竟然都有了些泼妇的味道。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啊！
农村地区吃水都是问题，更别说给孩子洗尿布了。不可能弄个水管子呲，一直呲到尿布上面的脏东西看不见为止。
所以手里攥着尿布的林里站在门口刚喘了两口气，思绪清晰起来之后反而没有了想法，难道回屋里的水翁里舀水出来？按照自己的洗法，那得用多少水啊！估计洗这两片尿布一担水都不够用吧！
“从墙角拿那个木片儿。”
不过好在淑芬猜到了林里的这个倒霉样儿，在屋里隔着窗户纸指挥。
林里循着淑芬的指挥，果然找到了那个木片儿，看来是要先刮才行。啧！这才是正路啊！省水。
旺旺旺~~
林里手里拿着木片儿，正不知道往哪里刮，就听到刚栓绳子没几天的狗子朝自己叫的起劲儿，看那样子竟然还有些急眼了。
“嘿~狗子，等着我啊。”
狗子见林里过来，跳的更加欢了。
不过在距离狗子还有一米的地方，林里就停下了脚步。俗话说的好，狗扯烂羊皮。这尿布比起烂羊皮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可不能让狗子给抢了去，要是扯坏了，林里得挨骂。
“别嚷嚷啊！我心情好点儿还能给你多刮点儿下来，要是惹恼了我，我就拿到大门口堆肥的垃圾堆上刮。”
狗子不通人言，只知道林里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看样子是要当着自己的面儿馋自己。扑叫的越发凶恶，大有为了一口吃的能咬人的样子。
吱呀~~
房门推开的声音传来，林里心头一喜，还以为是丈母娘在家呢！结果发现是淑芬手里又拿了几块儿包好的尿布走了出来。心头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诺！我就说嘛！这俩兄弟是双胞胎，吃喝拉撒都赶趟呢，这次怎么可能分开呢！果不其然，还是我有准备。”
“额~可你不是有准备吗？怎么一下子用了这么多。”
“这是昨天晚上用了攒下来还没有洗的，你加把劲儿啊！洗的干干净净的，用尿布的可是你儿子。”
淑芬将包好的尿布轻轻放到了林里面前，动作小心翼翼的，看起来是怕什么东西甩出来。
“嘶~”
“别吸冷气了。妈估计是去磨坊了，她还没有近距离的看过磨面呢！而且怕咱爸粗枝大叶的不会收拾米糠，肯定要亲自扫才放心。
所以你别想着现在磨蹭，出工不出力，等妈回来之后让妈给你洗。两个小时，两个小时我要见到洗干净的尿布，你要加油哦！”
“嗨！我是那种人嘛！这点儿活儿比起收秋那可简单省力多了。不就几片尿布吗？拖拉机我都玩儿的转。小意思。”
“呵呵，我和你想的一样，你可是孩子的亲爹，肯定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这是我这个当爸爸的应该做的。不过我毕竟是第一次洗，你能不能指点指点我？让我汲取一下你的清洗经验，也好少走些弯路。这两天天气越来越凉了，这几天夜里都开始落霜了。要是因为我的不熟练耽误了晾尿布，我怕俩孩子没干爽的尿布用啊！”
为了迎接孩子的降生，家里的尿布准备的不少，可谁知道是双胞胎呢！尿布目前虽然够用，可毕竟不充裕，要真的出现林里说的那种情况，两个孩子真的有可能挂空裆。
婴儿挂空裆也没什么，但家里的褥子就那么两条，要真的被孩子弄脏了，洗起来可是个麻烦事儿。淑芬想明白了事情的轻重缓急，虽然知道林里肯定是想着少走点儿弯路，少吃点儿苦头，可现在没有办法，为了孩子只能放弃让他在洗尿布这件事情上吃苦头的念头了。
“咳咳~这个事情也简单。你去门外的垃圾堆旁边儿弄干净。然后用盆端着去河流的下游清洗就可以了。”
听淑芬这么说，林里一下傻眼了。有流水洗自然好啊！但河流可是村里的重要水源，虽然是下游，但是~~
“可以去河边儿洗？大家都吃水呢？”
“所以才说是下游啊！大家祖祖辈辈都这么做的。再说了，洗衣服不去河边儿去哪里啊！难道挑水？那可累死人了。去那里最方便了。”
“可是我看见咱妈就是在家里洗的啊！”
“嗨！咱妈洗衣服你才看到几次啊！又不是不能偶尔一次，我骗你干嘛啊！骗你好玩儿吗？要是污损了村里人的水源，估计得让全村的人骂！我可不会给你开这种玩笑。毕竟咱家也要吃水的啊！”
“不好玩儿不好玩儿。我信你，我这就去。”
“这不就对了嘛！得听老前辈的话。你快点儿的啊！我先回去了，孩子估计饿了。”
老前辈老气横秋的拍了拍林里的肩膀，扭着腰走了。
林里看着眼前耷拉着舌头流口水的狗子，无奈的说道。
“唉！狗子啊！你别等了。今天你是加不了餐了，毕竟要用来堆肥呢！淑芬的话你刚才也听到了，要是想骂人，你就骂淑芬吧！”
见林里对着自己扒拉了两句，站起来拿着尿布就要走，狗子再次扑咬了起来，口水差点儿甩到林里身上。好不容易见着甜头儿了，不尝尝不甘心啊！
可林里哪知道狗子内心的想法，即便知道了也不干啊！要是哪天狗子舔他怎么办？好恶心啊！！
很快！林里在狗子的隔墙咆哮声中将尿布清理了个干净。站起来锤了锤后背，端着大半盆大致清理干净的尿布去了河流下游。
还别说，河边儿真有几个妇女拿着大棒子在洗衣服，见林里过来，停下手里的活儿大声的搭话。毕竟是不要钱的理发师，林里人缘儿不错。
“哟！林里，听说你前两天崴脚了，现在脚好了？还是在家里光吃饭不“干活儿”让淑芬给赶出来了？”
“哈哈哈，怎么会啊！人家不“干活儿”能生双胞胎吗？肯定是淑芬坐月子之后受不住了才把林里赶出来的。”
“我看你们说的都不对，估计是林里这两天崴脚了，所以干不了“活儿”才被赶出来的。”
“哈哈哈~~”
几位大姐在“活儿”上加了重音，相互打趣了一番后，几个妇女哈哈大笑了起来。顺便儿还打量了下林里的下三路。
唉！婚后的女人是流氓啊！林里这种嫩娃娃还是年轻。没吃过亏啊！绕着走才行，他还蹭过来了。
“几位大姐，我爸妈磨坊去了。孩子尿布没人洗，我这不是出来洗尿布来了嘛！额~你们忙着，我去下游洗。”
见林里红着个脸要走，又有妇女大声挽留。
“别走啊！咱们都洗衣服呢！搭个伙儿一块儿聊聊天儿呗！”
“是啊！我们都是有男人的良家，不会吃了你的。”
“就你家那老爷们儿都快让你弄成人干儿了，走路都直晃悠，你还不吃人啊！”
见几个妇女越说越来劲儿，林里急忙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就要走。
“哎呀！不了不了，毕竟是孩子的尿布，上面可脏了。我还是往下游走一走吧！”
“哈哈哈，不就是奶娃娃嘛！能脏到哪里去啊！我们都是生养过好几个孩子的人了，即便是在娘家的时候，谁不是五六岁就开始带弟弟妹妹啊！什么阵仗没见过，不嫌弃。”
“是啊是啊！我是娘家的大姐，从我三妹开始，五六个弟弟妹妹都是我帮着带的。”
“我也是啊！我现在都生了四个儿子了，婆婆可没管过我，那口子就更别说了，不都是我自己操持大的嘛！”
一群妇女叽叽喳喳叫唤的林里头疼。甚至有往家长里短的方向发展的趋势，他虽然是上门儿女婿，可不是女人啊！陪不了啊陪不了！
赶紧又附和着说了几句，小跑着去了下游。耳边最后又传来的几句虎狼之词听得林里这样的老司机都脸红。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老和尚太有经验了。。
踩着河畔的乱石往下游走了二十来米，林里找了个有一块儿平坦石头，且比较聚水的位置蹲了下去。
将尿布倒在河畔上，挑拣出几块儿没沾臭臭的尿布放到水流中漂洗。
已经是落霜的深秋，白天的太阳虽然依然晒的人暖烘烘的，但从山里流出来的水温度却不高。林里的手伸进去就觉得激的厉害，刺骨的寒意直往骨头里钻，手指活动都有些僵硬了起来。
再看不远处的几个妇女，伸手进水里都好似没有感觉一般。唉！这个年代的人过的太苦了。
不过家里水瓮的水也热不到哪里去，而且也没有谁家大方到洗衣服还要烧热水的地步，更别说倒水就是个麻烦事儿，除非是年前的大扫除才舍得在家里洗。
将几块儿尿布漂洗了一会儿，感觉脏东西都被水冲走了，拿起来放到石头上用力搓洗了起来。虽然只是沾染了尿液，但搓一搓肯定更干净。
等洗完了这几块儿较为干净的，林里又用手指捏着一块儿刮干净的往水流湍急的区域走了几步，将尿布伸进去用水流冲刷。
眼看尿布上的黄色物质渐渐减少，僵硬的手指触感渐渐减弱，捏着的一角缓缓下滑，尿布竟然脱手而出，等林里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水流冲着往下跑了两三米了。
“哎呀我去。我儿子的尿布。”
林里顾不上拍大腿，赶紧起身往下跑。由于河畔上都是乱石，比站梅花桩还要危险，速度差强人意，将将能跟上尿布的流速。但两米的距离宛如天堑，竟然缩短不了。
情急之下，林里捡起一块儿大石头，瞄准尿布就丢了过去。
可瞄准的时候忘记考虑介质折射的问题，差的有点儿远。
赶紧又捡起一块儿石头瞄准丢了出去。这次有了预估的位置打底，总算是打到了。
看着石头压住尿布缓缓沉到了河流的底部，林里这才安心了下来。
要是晚上回去少一块儿尿布，估计会让淑芬编排不知道多久，而且这个事情太丢人了，估计孩子长大之后这也是反面教材的一个重要课题。林里可不想将来在孩子面前被每每提及。
由于石头落下的时候在尿布前面一点，此刻的尿布正好包裹在了石头上。短时间内不会脱离，所以林里的时间很充裕。
将右脚上的鞋袜脱掉，又将裤腿、秋裤用力卷曲到小腿肚子上方，侧身缓缓将右脚踩进河里，一股钻心的凉意瞬间传遍了林里全身。
弯腰将尿布从石头底下抽出来，林里赶紧从河里把脚收了回来，踩在有些温度的黑色石头上晾晒了起来。
等脚干的同时，林里继续漂洗着手里的尿布。这个时候要是有手机就好了，搞不好还能发个朋友圈，给大家展示一下自己的育儿过程。
等脚上的水干的差不多之后，林里赶紧踢着鞋子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这次他可不敢再冒失，将尿布攥的紧紧的，又找了个小树枝不停的在水里刮着。
等尿布冲的差不多之后，这才一咬牙一跺脚，扭头开始搓尿布。
等搓的差不多之后，也不敢回头，用盆舀水冲洗了石头之后，才继续洗尿布。
看着手里的尿布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本色，林里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见远处的几个妇女洗衣服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人，估计早已洗完衣服端着盆走了，林里这才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一推门，林支书正在院子里用笤帚扫衣服上沾着的粮食粉末。
“咦？爸你们回来了？”
“嗯！又没有多少粮食，加工的可快了。”
林里心说你肯定插队了，还是大家热情洋溢的请你插队。
“哦！”
“干嘛去了？还端着个盆。”
“洗尿布。”
“哦！”
男人之间的聊天儿就是尴尬。不过林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将盆放到地上，接过林支书手里的笤帚就开始帮着扫。
“妈去哪里了？没回来吗？”
“回来了，你妈正往瓮里面倒腾呢！”
看来丈母娘还没有扫衣服呢！不过这种事儿还是让人家老头儿来好了，能增进感情不说，以后还能被少针对点儿。这比做家务可能刷好感。
给林支书扫完衣服后，林里好奇想看看加工回来的粮食，一推门，一股粮食加工后的香味扑面而来。
只见丈母娘正在几个瓮前面一碗一碗的将袋子里的米面往瓮里面转移。身上、头发上有很多米面粉末。听到林里进来，回头看了看说道。
“我回来没看到盆。就猜你被淑芬指使着洗尿布去了。”
“额~怕尿布不够用。妈，咱们村里人都是去河里洗尿布吗？这两天水已经很凉了。”
“也不全是，离河近的去河里洗。其他人家要么挑水，要么尿布都没有几条，用不用也没多大分别。咱家一直都是，也就冬天的时候河水冻住之后在家里洗。”
“那冬天洗了之后怎么干啊？”
“晾在院子里，或者把炕烧的热点儿，然后铺到炕头上烘干。”
在院子里晒，估计是先冻成冰棍儿，然后升华，很费时间。至于把炕头烧热烘干，那晚上睡起来得多难受啊！会上火吧！
林里立刻想到了其中的弊端。脑海中各种主意一个个的冒了出来。
随后想到了炉子和铁皮烟囱。
对了，还有炉子里面要烧的煤炭。
村里肯定没有这种东西，乡里估计也没有，看来得到县里打听了。也不知道哪里能搞到煤票。也不知道拖拉机挂靠的运输单位里面有没有煤炭拉。
至于弄个煤油炉子烧煤油？还是算了吧！能搞到也烧不起啊！又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这尿布一用估计就得三四年之久。要是措施做的不到位，估计接下来几年就可着养孩子吧！
“妈，瓮装了快一半儿了，要不我把袋子抬起来慢点儿往里面倒吧！”
“别别别，面粉一倒容易往起了飘，还是我慢慢用碗挖吧！对了林里，你赶紧把尿布晾出去，早点儿晾干早点儿往回家里收。”
林里一拍脑袋，才想起淑芬说的话。
赶紧灰溜溜的跑出去端着盆找淑芬检验去了。
“哟！挺快的啊！还以为你下不了手，得午饭前才能回来呢！是不是没有洗干净啊？”
“洗干净了洗干净了。我都下手了。你看，我手都红了。你是不知道啊！河里的水现在可凉了，伸手进去都是冰的。”
淑芬看着林里伸出来自证的两只红彤彤的手，也就信了林里的解释。
拿起盆里攥的很干的尿布翻开仔细检查了一下，才看着林里微微点头。
“不错。洗的挺干净的。”
“那可不嘛！老婆发话了，我得给干好啊！要不然影响家庭和谐。”
“话还没有说完呢！尿布攥的太干了。”
“太干了？我们本来就要往干了晒啊！攥的干一点儿不是干的更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