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周浩面前,吉冈哲司姑且还能保持一定的冷静沉着,作为最后的倔强,尽力维持着自己的人设。
那么,在走出会议室,转个弯离开周浩的视线范围后。
上一秒还是一副成竹在胸、面不改色模样的吉冈哲司,便瞬间垮下了一张老脸。
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与不安的意味之余,更是顾不得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目光注视,抓起泽井总监的手,就匆匆忙忙向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想来是急于找个独处的场所,向泽井总监求救。希望对方能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自己弄明白,自己到底干了什么罪大恶极、天理不容的坏事,才会让周浩这条咸鱼时隔这么久,再次对吉冈哲司毫不避讳地展现敌意!
当然,这倒不是说,吉冈哲司希望在弄明白事情的缘由后,随便找个“幸运儿”出来,帮自己背上这口大黑锅。
仅仅是因为,杀人不过头点地。
可哪怕是死,你好歹也要让人死个明白吧!
这话说一半就打住,要说不说的故意吊人胃口,折磨我这老同志脆弱可怜的小心脏,未免太过恶趣味了一点吧!
夺笋呐——!!!
而就在两个小老头因为周浩的反常举动,忐忑不安地聚在一起,绞尽脑汁思索周浩的用意时。
根据和泽井总监的对话,可以确定自己认真工作,反而会让泽井总监等人觉得坐立难安的缘故,让周浩抬手扶额,不禁感到哭笑不得起来。
索性恢复往日的咸鱼性格,就此站立起身,准备以“TPC副总监”的身份打卡下班,换成“胜利队成员”的身份,回到指挥室里去,继续做那划水偷懒的吉祥物。
“浩叔,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可就在周浩一边轻抚下巴,准备一边领着TPC发放的双份薪水,一边公然摸鱼,规划周末休假的那天,应该带家中妻儿去哪里玩耍时。
原本已经闭合的会议室大门,被人从外界大力推开。
下一秒,迎着周浩疑惑不解的目光注视,神色焦躁不安的桐野牧夫,像是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稻草般,面露狂喜神色的同时,三步并作两步,直勾勾冲着周浩跑了过来。
更是不等周浩来得及开口,便在事先明显已经整理好措辞的情况下,一边尽可能稳定住自己的呼吸频率,一边言简意赅地向周浩继续说道。
“出大事了,我的预知能力,不再是百分之百准确的了!”
“不再是百分之百准确的了?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听闻桐野牧夫的话语,让原先下意识张开嘴,想要调侃桐野牧夫都当上情报局局长了,怎么还是如此毛毛躁躁的老父亲,顿时瞪大了双眼。
毕竟,自打周浩认识桐野牧夫以来,桐野牧夫大大小小做出的无数次预言,结果都是百分百准确无误的!
甚至这份预言能力,远胜于某个发霉章鱼头的替身能力墓志铭!让桐野牧夫能够在得出结论的同时,连同抵达这个预言的结局之前的整个过程,毫无遗漏地浮现在脑海当中!
比如说,在桐野牧夫小的时候,凭借周浩的帮助和训练,渐渐掌握住自己的超能力后,每次考试期间,就是凭借这个特性,预知到考试结束后,老师拿着试卷讲解题目的画面。直接对着预言画面里的参考答案抄写,再故意乱写几道题,就能轻松维持学霸的人设。
可现在倒好,桐野牧夫突然跑过来,跟周浩说,他那足以让绝大多数人感到羡慕,百发百中、屡试不爽的预言能力,已经不灵验了?
这对周浩来说,到底有多离谱呢?
就跟突然有一天,发现新城和大古就算组合到一起,也不会再坠机了。
堀井哪怕FLAG插满全身,也不会再惨遭现实无情打脸。
让这仨难兄难弟,终于能够抱在一起喜极而泣之余,分别“耻辱”摘掉“亡牌飞行员”和“乌鸦嘴”的头衔一样。
不管怎么想,这都是不可能发生的才对啊!
“难不成,在‘我’离开这个宇宙之后,诞生了新的宇宙意志?”
考虑到前世的迪迦奥特曼,距今至少离开了三千万年有余的时光。因而就算这个宇宙,在自行运转的过程中,就算诞生出新的宇宙意志,来维持宇宙万物之间的平衡,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样子。
让自打坐实了迪迦奥特曼本尊的身份之后,就把迪迦宇宙当成自己家一样,随心所欲到处浪的周浩,不由得皱紧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进而在这个基础上,联想到自己在德凯宇宙中,因为过多干涉德凯宇宙的时间线,惨遭德凯宇宙的宇宙意志针对、报复。
让周浩不禁怀疑起……
这该不会是新诞生的宇宙意志,在明知无力抗衡、影响到周浩的前提下,选择挑软柿子捏,开始针对桐野牧夫了吧?
毕竟,桐野牧夫以前,不管怎么使用预言能力,都没有出现任何反常现象的原因,是桐野牧夫从头到尾,要么只将这预言内容,分享给了周浩一行人。要么就是一个人憋在肚子里,没有向外传播过。
如此一来,就算桐野牧夫拥有预知未来的超能力,可对世界造成的影响,依旧是微乎其微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自打当上情报局局长之后,已经决定好用自己的预知能力,来尽量帮助他人的桐野牧夫,已经通过提前向胜利队发出警告的方式,改写了两次事件的结局,影响到了不少人的命运轨迹!
这就好比华夏人常说的,天机不可泄露,一旦泄露,轻则折损阳寿,重则当场暴毙一样。
随着影响力的逐渐扩大,宇宙意志会盯上桐野牧夫这个“异类”,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也就算不得什么稀罕事了。
“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彻底失去了预知未来的超能力吗?”
因为是自己的提议,一直大隐隐于市的桐野牧夫,才会从暗处走向明处,直白动用他的超能力,让周浩理所应当的认为,桐野牧夫的生死安危,应当由自己全权负责。
连带着越想越觉得情况不对劲的周浩,开口追问的同时,脑海中已经开始琢磨起,要不要趁着新生的宇宙意志,还没来得及报复桐野牧夫,先将桐野牧夫送去其他宇宙避避风头?
“啊?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啦……”
与此同时,看着老父亲一改往日懒散悠闲的摸鱼气质,眉头紧锁间,整个人都显得不怒自威起来,让桐野牧夫哪怕无法读出周浩的心声,也难免被周浩的情绪感染,变得越发紧张不安起来。
更是和周浩一样,怀疑这异常状况的出现,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即将小命不保,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直至听见周浩追问的话语,桐野牧夫这才微微呆愣间,凭借自己对老父亲的了解,多少猜到了是自己方才的表述,依旧不够清晰直白,让老父亲陷入了迪化脑补的思维误区。
这才神情古怪地打量了周浩片刻后,便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随即开始整理措辞,双手比划着,尽可能详细地描述起了自己的遭遇。
“我的预知能力还在,也能和以前一样,随心所欲探查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和以往比起来,明显有些不一样。”
“我在看到了怪兽出没的地点和时间后,原本是想要通知胜利队,让他们安排人员,提前疏散市民避难的。”
“可我刚刚产生出这个念想,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有关于未来的画面,就突然发生了改变!”
“那头怪兽消失不见了!准确的说,是未来发生了改变,让这头怪兽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在这之后,我还看到了,有一个穿着TPC工作人员衣服,看起来有点肥肥胖胖的家伙,突然从背后开枪,把我给一枪打死了。”
“等到我下意识退缩了,停止前往胜利队的脚步之后,这画面又恢复了正常,变回了我一开始看到的样子!”
“所以我才会觉得奇怪,想来问问浩叔,看您知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啊?就……就这?没别的了……?”
“……?????浩叔,你清醒一点!这还不够严重吗!我可是要被人开枪打死了啊!”
“咳咳咳,抱歉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这比我想象中的情况,要简单太多了……?”
得到了桐野牧夫的进一步解答后,思维迪化暗自脑补,已经开始琢磨着,要不干脆将桐野牧夫送往光之国,将桐野牧夫也转变成奥特曼一族,来帮助桐野牧夫规避大部分伤害的周浩,不禁目瞪口呆间,下意识脱口而出回应着。
等到老父亲回过神来,面对桐野牧夫满脸愕然的目光注视,这才颇为尴尬地咳嗽了好几声,向桐野牧夫道歉解释着。
进而不等桐野牧夫开口说些什么,便按照桐野牧夫提供的线索,自顾自皱眉思索起,有关于未来的画面,为何会突然开始反复横跳的原因来。
“总之,按你的意思,是只要你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胜利队,哪怕只是一个念头的时候,都会导致未来发生改变,对吗?”
“嗯……没错,我刚才试了一下,在我想着现在就去胜利队的时候,那个改变之后的未来,就又冒出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大概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在得到了桐野牧夫的肯定答复之后,走出了思维误区,头脑瞬间变得清晰无比的周浩,很快就凭借穿越者的便利,“预言”到了即将发生的事件。
配合桐野牧夫给出的线索,一路顺藤摸瓜,确定都能和自己的猜测完美对应上之后,这才嘴角微微上扬,开口向桐野牧夫解释着。
“你之前将消息告诉给胜利队,也不会导致未来发生改变的原因,是因为你们的对手,是正儿八经的怪兽或者宇宙人……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听不懂我们人类的语言,也就根本不会在意,TPC安排人手,提前疏散民众避难的用意。”
“这样一来,就算我们大摇大摆地提前跑到现场,随时准备发动攻击,它们依旧会和你预言中的画面一样,准时准点地现身。”
“但这次的怪兽不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其实是用现代地球文明的科技,制造出来的机械怪兽。没有自我意识,完全由制造者躲在幕后,进行远程操控的。”
“在这种情况下,当幕后黑手发现,我们居然会提早他一步,发布公告并安排人手,疏散群众避难,当然就会产生怀疑,并就此取消行动。”
“然后,利用在TPC内部隐藏的眼线,只需要稍微调查一下,对方很容易就能确定,胜利队最近用兵如神的转变,是发生在你上任TPC情报局局长之后。所以会将你锁定为头等威胁,并派出人手暗杀你……这就是为什么,你在未来发生改变之后,会被人开枪射杀的原因。”
“原来如此……那也就是说,我们这次的对手,既不是怪兽,也不是宇宙人……而是TPC一直努力保护着的人类本身?”
在周浩的一番解释之下,原本在得知自己小命不保后,多少有些忐忑不安的桐野牧夫,便流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归根结底,恐惧往往源自于未知。
既然知道了未来的走向,会发生反复横跳的原因,并非自己的超能力出了问题,变得不再可靠,而是和复杂的人心相关。
那么,与生俱来拥有超能力,没少成为他人眼中钉肉中刺,早就整理出一套应对方案的桐野牧夫,无疑是一点都不带怂的。
甚至还有那个闲心情,抬手轻抚下巴,反过来向眼前的老父亲吐槽道。
“这也太奇怪了吧,既然对方有能力制造出机械怪兽,为什么不选择跟TPC合作,增强人类自身的武装力量,反而要与我们为敌呢?”
言语间,在桐野牧夫看来,既然对方光靠自己的势力,就足以制造出如此可怕的机械怪兽。
那么,要是选择跟TPC联手的话,对方的技术,与TPC雄厚的财力,必定会是最佳组合!
增设一系列专属流水线工厂,加班加点制造之下,哪怕不能让机械怪兽和普通汽车一样,实现大规模普及级别的量产化,至少也能多个那么三四头!让胜利队的整体战斗力,再一次得到质的飞跃!真正意义上,做到了能够和大古变身的迪迦奥特曼,平起平坐的地步!
这不管怎么想,都比对方故意派出怪兽作乱,引出大古前去救场,就此互相为敌,要好得多啊!
“这并不奇怪,毕竟无论明面上的说辞,有多么地冠冕堂皇,私底下终究还是掺杂了个人野心的……就像你曾经嫉妒过大古的待遇一样,这一次的幕后黑手,也是冲着大古去的。”
当然,相较于对真相一知半解,头顶满头问号的桐野牧夫。
作为穿越者,某种意义上,拥有上帝视角的周浩,却是完全能够理解,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做。
除了个人信念的冲突之外,更多的,还是和桐野牧夫一样,对大古感到不服气,认为换成自己上的话,一定能比大古做得更加出色!
正所谓,不蒸馒头争口气。在亲身体验过大古的难处之前,这会儿执念颇深,已经有些偏激魔怔的他,自然不可能乖乖选择与TPC合作。
“总之,既然已经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那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有我在,别说开枪射杀,哪怕邱小姐终于愿意出嫁岛国了,我也能保住你,让你不至于秒变熟人。”
想到这里,思路变得格外清晰的周浩,便想好了应该如何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
连带着温声细语安抚间,出于有备无患的念想,周浩便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在桐野牧夫的身体表面,附加了一层无形的防御屏障。
然后一边说着,一边毫无预兆地拔出腰间的胜利海帕枪。在这几乎贴脸的极近距离下,瞄准桐野牧夫的脑袋,便果断扣动了扳机!
下一秒,原本足以瞬间熔断金属,对等身大小宇宙人造成致命伤害的激光,在抵达桐野牧夫跟前的时候,便随着空间肉眼可见的细微扭曲,仿佛泥牛入海般,无声无息地瞬间消失。
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道防护罩的可靠性能!
“……啧,我说,你刚才可是差点被我给爆头打死了啊,你就不能给点反应?”
只可惜,行动出其不意的老父亲,本来是想吓桐野牧夫一跳。
奈何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早就对老父亲百分百信任的桐野牧夫,哪怕被黑洞洞的枪口顶着脑门,也没有流露出半点惊慌失措的模样。
甚至还有些想笑似的,双手抱臂原地站立不动,一副“我就静静看你表演”的模样。
这可让故作高冷的老父亲,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迅速萎靡了下来。没好气吐槽着的同时,转了一圈手中的胜利海帕枪后,便连同曾经交给居间惠的,注入了迪迦奥特曼之力的一次性特殊弹匣,一起反手递给桐野牧夫,以便让人多一种自保手段。
“如果浩叔真的想杀我,害怕也没用,不是吗?”
当然,对于周浩递过来的外挂,桐野牧夫也是一点都不带客气,双手伸出尽数笑纳,大大方方地贴身存放起来。这才迎着周浩稍显委屈的目光,一本正经地揶揄回应道。
“况且,通过我的超能力,我早就知道了,浩叔您曾经为了让大古在不变身的情况下,也能使用出一些特殊的力量,可没少花式折……咳咳,训练大古。甚至用一台刹车坏了的吉普车,油门焊死追在大古的屁股后面撞!这么一比较起来,我只是被您用枪指着脑袋,已经算不得什么稀奇操作了,不是吗?”
“……嘁,还真是便利的超能力啊,居然连这种事都知道了。”
眼见吓唬不到眼前的傻大儿,倍感无趣的老父亲,只能撇撇嘴,收敛起了那副不像装出来的坏人神色。
随即上下打量了桐野牧夫片刻后,便没头没脑般,突然开口询问道。
“话说回来,你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过吗?”
言语间,正如周浩先前所想的一样,若要进一步确保桐野牧夫的人身安全,最好的选择,其实是将光的力量,分享给桐野牧夫,让桐野牧夫成为和大古一样的迪迦奥特曼继承人。
到那时,未卜先知的超能力,配合迪迦奥特曼的力量,所呈现出来的效果,绝对会是如虎添翼!
再加上,为了让桐野牧夫彻底摆脱校园霸凌,周浩在桐野牧夫小的时候,就已经像训练飞鸟信、剑悟那般,循序渐进地指导过桐野牧夫。
倒也不用担心,桐野牧夫在得到了迪迦奥特曼的力量后,仍然不知道如何战斗。最后只能像某个致敬人前辈那般,将迪迦奥特曼的力量,当做复活甲来使用。
“……还是不用了,至少现在,我对于‘人类’这个身份,还是很满意的……况且,我也不敢保证,在获得了那么强大的力量后,能够一直像大古一样,初心不改地将力量用在正道上,而不是被力量逐渐侵蚀、吞噬。”
与此同时,事先有过类似交流的缘故,桐野牧夫当然明白,老父亲若有所指的话语,究竟在说些什么。
而要说桐野牧夫对于周浩的提议,没有半点心动、期待,那肯定是骗人的。
毕竟变身、巨大机器人、机甲等等元素,永远是男人心中的浪漫!
但在短暂沉默之后,桐野牧夫还是和之前一样,微笑着摇了摇头。按捺住心底涌现的本能冲动之余,两手就这么一摊,若无其事地回应道。
“更何况,如果我继承了这份力量的话,浩叔你就会打着训练我的名义,时隔多年,再次开始让我进行各种各样非人级别的训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