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东海愣了一下。
即便是经手了这么多起案子，像这种出血量的，也极为罕见。
只见墙上、天花板上、地面上全都是红色的血迹，一片一片的。
赵启戴好帽子，穿好手套和鞋套，率先走了进去。
一进门，赵启就看到了墙上的一排大字——我在看着你。
赵启靠近闻了闻，是血的味道。
很明显，这次的字，不是用油漆写的，而是用的血。
赵启又看了看墙上的图案。
这次的图案很简单，一个被绑着的小女孩。
暂时思索不出是什么意思，赵启接着往下看。
只见地上摆着一沓照片，旁边还有一个小本子。
这就是张所长的罪行吧！
赵启叹了口气，拿起照片。
挨个翻阅，每一张照片都是张玉华女儿——张晓玲的。
或者确切的说，是张晓玲身体的每个部位。
肩膀上，有四个图钉大小的洞。
腹部，一道道像是被硬物抽打后，留下的痕迹。
后背，布满了刀痕，像是用很小的刀子，一点点刻上去的。
屁股上，布满了针眼。
赵启看了几张，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会遭受这么多非人的虐待？而这些…难道是所长…
带着疑问，他翻开了小本子。
又是一本日记，看里面的字体，应该出自小朋友之手。
3月1日，阴。
今天是妈妈的祭日，爸爸喝了好多酒，一直在哭。我想去安慰爸爸，可爸爸忽然很生气，狠狠地打了我一顿。他的嘴上一直喊着：“都怪你！都怪你！畜生！”
可是我究竟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
3月7日，阴。
这几天的天气都阴沉的吓人，就像我的心情一样。从那天开始，爸爸好像变了一个人，没有任何缘由的，三天两头就打我一顿。每次打完，他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跟我认错。但我忽然觉得，爸爸好恐怖。这还是我熟悉的爸爸吗？
4月1日，晴。
今天是愚人节，我多么希望这一切是个玩笑！就在昨晚，爸爸……
他嘴里一直喊着妈妈的名字，闭着眼睛。
我感觉好恶心啊！他可是我的亲生父亲啊！
事后，他又跪了下来，向我认错，我还能原谅你吗？爸爸？！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4月9日，晴。
今天爸爸又打我了，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他拿了一根胶皮棍子，对着我的肚子不停的抽打。
他看向我的眼神，就好像是蟑螂，是老鼠，是一个非常恶心的东西。
好疼啊……爸爸！不只是身体，我的心，也好疼啊……
5月4日，小雨。
五一节到了，假期嘛，本来应该开开心心的，可我呢？
我的后背又多了几处伤疤。
那是用刀子一点一点刻下的。
我越叫，他就划得越深，我已经麻木了。
五一快过去吧，我不想呆在家里了。
6月1日，晴。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
爸爸送给我最喜欢的玩具，还带我逛街，吃好吃的，买了好多衣服。
我太开心了，我的爸爸回来了！又变回了从前的爸爸！
可是，回到家，又进入了噩梦。
他把图钉钉在我的肩上，还笑着问我喜不喜欢。
我当场就疼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他为我包扎好了伤口。
他又跪在了地上，一遍遍和我说着对不起。
可是我知道，这绝不是最后一次。
怎么办啊？我不能坐以待毙了，我该找谁呢？报警吗？
爸爸就是警察，还是个官，他们会相信我吗？
那告诉老师，学校？哼，算了吧，那些势力眼的老师，能管我吗？
唉……我该怎么办啊。
————————
日记写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后面有被撕过的痕迹，应该是被撕掉了几页。
再往后看，有几页夹着的纸，是验伤报告。
大部分都是外伤，肩膀的、腹部的、后背的等等。
看到最后一张，赵启眼圈红了。
报告显示，女孩的**终身性损伤，一辈子无法修复，无法生育。
她才十岁出头啊？这让她以后怎么活啊？
张玉华这个败类！
赵启气得眼泪在眼圈打转，他迅速下楼，走出招待所，点了根烟。
似乎只有尼古丁的味道，可以让赵启的心短暂的平复。
他感觉胸口有点喘不上气，双手也在颤抖。如果张玉华活了过来，站在赵启面前，他真的不确定，会不会杀了他。
赵启也有女儿。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他知道那种爱，那种羁绊，是多么珍贵，多么难得。
他不理解， 为什么亲生父亲会对女儿做出这种事。
“师父，你还好吗？”一个声音在赵启耳边响起。
赵启转过头，发现来人是李闯。
赵启没说话，吐了口烟，因为他怕一张口，自己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而究竟是为了这个女孩张晓玲，还是为了自己失踪的女儿赵月茹？
赵启也不知道。
李闯见赵启不说话，也点了根烟，静静陪赵启呆着。
半晌，赵启开口了。
“小李，你说这个世界上，什么算恶人，什么算善人？”
“恶人，作恶多端呗！善人，乐善好施呗！”
李闯笑了笑，接着说道：“好像也不是。有时候大恶之人，也会行善。我们眼中的大善之人，也不一定就是个好东西。人嘛，说不准！”
赵启点了点头。
不错，这世间的善恶，仅靠肉眼，又怎能明辨呢？
大邪若正，大恶若善。
这时，赵启的电话响了。
“去哪了，老赵？”季东海粗犷的声音响起。
“出来透口气。”
“来后门这里，老何有新发现。”
赵启快步来到招待所后门。
“老季，发现啥了？”
“这里！”季东海向赵启招了招手，“发现了两枚脚印！44码，男性。”
“是凶手的吗？”赵启瞬间来了精神。
一直以来，凶手都把现场处理的很干净，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赵启有些不确定，同时也带着期待。
“能确定！”季东海语气很激动。
“招待所后门平时几乎没人来，而从新鲜程度判断，就是今天的脚印。比对了毛四的鞋底，对不上，所以一定是凶手的！”
“再有，你看，老赵！”
季东海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类似毛线状的灰白色物体。
“检测过了，是衣物剐蹭到栏杆上留下的。而栏杆所处的地方，正位于张玉华房间窗户的正下方，大概率是凶手留下的！”
“太好了！”赵启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的。这就证明，凶手是通过爬墙，进入到张玉华的房间，实施犯罪。现在有了脚印，我们可以大体推断出凶手的体貌特征。再调查周围监控，对比衣物，一定能查到凶手的踪迹！”季东海也笑了。
凶手的马脚，终于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