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嘉安区的路上,叶舟下车买了一束花,钱是她从监狱里带出来的。
聂修衍大学毕业后接管聂氏,一手将企业送上世界百强,涉足领域多不胜数,地产,珠宝,科技,医疗,影视,餐饮,酒店,商场等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即便叶舟在监狱里,也能从一周才能看一次的电视里知道,聂修衍用了十几年时间,荣登世界福布斯前二十名。
以前叶舟买东西从来不看价格,十万,百万,甚至于上千万,她也不会眨下眼睛,妈妈给她的卡从来没有刷爆过。
一束花用了三百多块,她突然明白,现在的物价比七年前涨了太多。
而她再也不能像曾经那样,毫无自知之明肆意挥霍聂修衍赚来的钱。
到了松鹤园山脚下,叶舟只问了墓地在哪个方向,没有让司机把车开进去,独自上了山。
松鹤园是安宁的地方,不该让汽车的声音惊扰天上人。
山不算高,累不着什么,走到最里面,墓碑并不多,许是高处风水好,价格也比较贵的原因吧。
叶舟走到一处墓碑前,照片上的男人脸带慈祥笑意。
其实爸爸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这张照片还是当时被她扮鬼脸逗笑的。
放下鲜花,她跪了下来,沉重的磕完三个头,匍匐在地,欲语泪先流。
“对不起啊爸爸,现在才来看你。”
“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你就不会死,苏玫就不会死,如果可以,我宁愿埋在这里的人是我,对不起爸爸......是我的无知和任性害死了你和苏玫......”
“我恨死自己了......恨不得杀了自己......爸爸......除了忏悔,我不知道现在还能做什么,爸爸......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做什么......”
如果时光能倒回,她不会在纠缠着聂修衍不放,会和他站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不去打扰。
可是,时光终究不会倒回。
“叶舟?”
听到有人叫自己,叶舟擦了擦眼泪抬头望去。
不远处站着一个穿黑色包臀职业装的女人,辨认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此人是谁。
洛佳宜,她那两年大学时期的死党,洛氏的千金,许是她们都是家族里出来的二世祖,同学之间,就数她和洛佳宜玩的最好。
不怪叶舟认不出,洛佳宜大学时期是个顽劣的小胖子,如今洛佳宜哪里还有曾经那副纨绔模样,圆脸瘦成了瓜子脸,浑身散发着成熟女性的优雅美。
“刚刚只觉得声音像,没想到真的是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洛佳宜惊喜的上前。
叶舟起身,寡淡的说:“半个月前。”
“怎么不联系我?”
联系要说什么呢?
“没在用以前的手机了,你来这里也是祭拜谁吗?”
洛佳宜点头:“前几年我爸爸得了癌症去世了,今天是他的忌日。”
叶舟看了看洛佳宜过来的方向,洛家也算是海市有头有脸的家族,曾经的掌舵人忌日,来祭拜的竟然只有洛佳宜。
洛佳宜似乎是明白了叶舟的意思,苦笑着说:“为了争夺遗产,家族里的人都站在两个叔叔和姑姑的立场,和我闹的不愉快,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来祭拜。”
“你......还好吗?”
洛佳宜自我调侃:“还不错,已经是洛氏总裁了,每天都能感受到来自家族的恶意。”
叶舟疏离的点点头:“那你忙,我先走了。”
洛佳宜皱眉,不满的冲着叶舟喊:“我去探监那么多次,你一次都不见,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不冷不热的是什么意思?”
叶舟不止是没有见洛佳宜,任何人她都没见,也没有接受她们送来的钱和东西。
从绑架案开始,周围的人就变了,曾经好的穿一条裤子,也可以恶语相向。
她成了不折不扣的过街老鼠,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只能选择逃避。
见叶舟不回头,洛佳宜恼怒的追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闺蜜不要了是吗?”
叶舟的眸子恍惚了下,茫然看着洛佳宜:“你还当我是......闺蜜?”
洛佳宜被气笑了:“不是闺蜜是什么?”
“我绑架杀人,还坐过牢!”
“那又怎样?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吗?”
洛佳宜些许气愤的脸上也显的真诚,似乎真的没有在乎叶舟的过去,不禁让她松了口气。
“对不起啊,是我想多了。”
洛佳宜冲她翻了个白眼:“可不是你想多了?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你怎样都是我最好的闺蜜,没有之一。”
叶舟好笑的反问:“我感冒喝酒你喂我吃头孢的过命交情?”
想起自己曾经干的蠢事,害的叶舟半夜被送医院,洛佳宜噗呲笑了出来,挽着她的手臂往山下走。
“反正就是过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走吧,请你喝两杯!”
叶舟也想去喝酒,最好酩酊大醉一回。
心里太过压抑,清醒时,她做不到放纵。
到了山脚下,她上了洛佳宜的车,让自己的司机开车跟在后面。
两人找了一家火锅店,点了菜后,洛佳宜要了一瓶五粮液,先就着冷菜喝上了。
大多时候,叶舟都是在听洛佳宜说曾经的同学怎么样了,和她这些年与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
洛佳宜说了半天,见叶舟似乎话少的可怜,不禁有些无奈:“别这么死气沉沉的,我有点不习惯现在的你。”
叶舟笑了笑:“我想听你说。”
“还是说说你吧,以后有什么打算?”
叶舟摇头:“我也不知道。”
“别怪我多嘴,虽然聂太太喜欢你,但是聂家终究是聂修衍的,他和你闹的那么僵,你还是要为自己打算,学业必须要完成的。”
这么语重心长的话,洛佳宜以前不可能说,但她们都不是那个爱做梦的年纪了,成熟的人不止是叶舟。
叶舟能听得出来洛佳宜的好意:“我明白,不过我已经被开除学籍,要想完成学业,复读估计是不行了。”
洛佳宜想了想,说:“重新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