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营的路上,朱雄英与朱标并肩骑马走着。
铁金刚等人远远吊在后面。
“父王,你怎会过来?”朱雄英问。
“父王就不能上前线?”朱标反问。
“在峡谷外面救下心米的也是你吧?
那些人对你颇为信任,我估计你用伪装的身份跟他们相处时间不算短。
堂堂太子不在宫里帮皇爷爷忙,跑出来玩儿了这么久,这不合适吧?”
朱标翻了个白眼:“什么叫玩儿?这次要不是孤运筹帷幄,又在关键时刻出手,计划能这么顺利?”
“借着伪王那边截粮失败、莲花寺被端、顺心被杀、急需人才帮忙的机会,以救过心米等人的情谊打入敌人内部。
一边让朝廷和大军各种设计、施压,一边用万三石的身份各种破局、立功,一步步得到信任,伺机一举把他们的细作全部清掉,再配合我们反打一手,确实是手妙棋。
但这事儿你大可安排别人去做,没必要亲自出手。”
朱标嘴角含笑:“你小子是越来越难糊弄了。”
“那你还不说实话。”
“行,为父就如实告知。
为父之所以花这么长时间扮演万三石,你说的这些只是其一。
其二是你娘担心你在前线受苦,我这才借机来看看你这个一走一年多的小没良心。
其三,莲花寺剩下的那些细作跟锦衣卫有一点不同,他们手中掌握了不少皇家情报,你皇爷爷认为外人不宜接触这些,只能派我来。
其四,伪王那边一下损失四个高手,连大理总管段宝都被抓了,又不可能再有国内情报,士气涣散是可想而知的,几乎已无力回天。
你皇爷爷便想让我亲自约伪王谈一谈,看看能不能招降,省的打来打去,徒增伤亡。”
“原来如此。”
“除此之外……。”
“还有。”
“你不是搞了套战力分级吗?你觉得心米和尚能到哪个层级?”
“十侯顶,六公末,差不多这样吧。”
“我也是这样看,那你可知他这些年一直忙着各种俗事,根本没沉下心修炼?”
“大概吧,毕竟他跟铁金刚并称,如今却比铁金刚差了许多。”
“是啊,以他们俩这年纪,能有如此战力,实属难能可贵,若能收服,当浮一大白。”
朱雄英诧异问道:“父王想收服心米和尚?
怕是难吧,这种人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而且他几次针对我,皇爷爷那么宠我,能饶过他?”
“事在人为,我可是早在水陆法会之前就盯上他了。”
“水陆法会!”
朱雄英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这一整套搂草打兔子的连环计,早在水陆法会之前就已排布好了?
又或者,目前显露的依旧只是冰山一角?
朱标可太喜欢震惊好大儿一整天了,嘴角不由再次含笑。
招手示意身后的铁金刚等人过来,朱标又朝着一名将官吩咐道:“派人去昆明给伪王递个口信,就说孤要约他一谈,若他不来,段宝性命不保。”
“是。”
“对了,今日战报记得快马加鞭给皇上送去,他那边等着信呢。”
“末将明白。”
……
回到二路军时,朱雄英早已睡着。
小连关一战,朱雄英起初倒是因为第一次实战杀敌而有些快意。
可过后却反而有些紧张不适,疲惫的厉害。
朱标便让他去飞舟房间里休息了。
一路由朱标揣在袖子里带回军营。
太子来了,冯胜等诸将赶忙过来见礼。
太子温和一笑:“诸位不必多礼,各忙各的去吧,孤就是顺路过来看看。”
冯胜于是让诸将都回去了,由自己陪着太子。
“宋国公,多日来烦劳你照顾小儿了。”
“太子殿下言重了,太孙殿下雄姿英奇,学东西很快,末将能得他在身边陪伴,军旅倒也少了许多寂寥。”
“太孙都学什么了?”
“操练士兵,行军布阵,后勤供给……安营扎寨。”
“内容如此繁多啊,宋国公辛苦了。”
“末将不敢当。”
一番寒暄,冯胜回营。
朱标将飞舟变大,也登了上去。
先去看了看好大儿,帮他盖好被踹掉的被子,朱标随即来到飞舟底舱。
段宝、后龟山、心米和尚全都关押在这里。
虽然后龟山被抓时依旧蒙着面,可朱标第一时间让人把蒙面布掀开了。
后龟山也就彻底暴露了。
没有理会段宝和后龟山,朱标径直来到心米和尚所在牢房。
“心米大师,孤有话直说,孤想招揽你。”
心米和尚哼了一声:“你是大明太子,这一身份就注定我们不可能和平共处。
你又化作万三石欺瞒我一年时间,这更让我无法再相信你。
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个心,直接将我处斩,否则若哪日被我逃出去,我还会找你们爷孙三人报仇。”
朱标淡笑问道:“报仇?国仇还是家恨?”
“既报国仇,也报家恨。”
“国仇从何谈起?你是汉人无疑!
家恨嘛,怕是你也找错了仇家。”
“所谓国仇,立场问题罢了,你我各为其主,争执无用。
我所指家恨,非亲生父母之家庭,而是我师父之仇。
我自幼被他收养,莲花寺就是我的家,而你的父皇下旨处斩了他。”
朱标叹了口气:“你若是愿意直接归顺该多好啊,我就不必……。”
“有话直说,你堂堂太子,扭扭捏捏不成体统。”
“好吧,那我就实话实说,你不觉得万三石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吗?”
心米和尚眉头紧锁,苦思了好一会儿:“我并不记得以前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也对,当时你年纪还小,怎么可能记得万三石原是你的名字?”
心米和尚讶然:“万三石是我的名字?”
朱标点头:“是啊,只因你从小体弱多病,你父母担心你活不长,找了个道士替你算命消灾。
那道士算过命后,说你命格低贱,恐难养活,才以石头为你取名。”
“这些陈年往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数年前你在溧水行刺我儿,虽然你当时蒙着面,但你一动手,孤就由你的招数猜出你是心米和尚。
你们莲花寺也是那时暴露的。
孤有心打探你们底细,故让锦衣卫多方查探。”
“就算是锦衣卫,想要查清那个兵荒马乱年代的一个孤儿身份,也绝不可能。”
“锦衣卫远比你以为的要厉害。
当然,这也跟你父母当年特别疼惜你有关。
那次算命后,他们花光家里所有钱在算命道士那里为你挂了块祈福牌,上面清楚写着你取名、祈福的来龙去脉。
那家小道观至今仍保存完好,不只你的祈福牌,其它许多祈福牌亦记载着许多香客往事。”
心米和尚心神大震,但仍未丧失理智。
“照你说来,万三石也可能是别人,你凭什么断定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