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炜继续道:“太子妃说末将天赋好,末将倒也不否认。
但末将之所以十几岁就能创出淮水八剑,主要还是因为皇家武库多次对末将开放,末将得以观摩各种剑谱。
正因对这些剑谱了然于胸,末将才能厚积薄发,于淮河两岸观水三月,入道悟剑。”
花炜拱手:“太孙,借剑一用。”
朱雄英将长剑停在花炜面前。
花炜伸手握住剑,整个人的气质立时发生改变,透着股纯粹和锐气。
“太孙出剑力度不够,需要苦练,此非一日之功。
但想来以太孙之聪慧,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后,必能改良精进,末将就不多赘述。
剑法与御剑术虽大相庭径,实则同宗同源,末将现在给太孙演练一下淮水八剑。
太孙看过淮水八剑,御剑术必能多些变化,虽然剑法之道化繁为简才是正理。”
花炜持剑猛地一刺。
忽闻‘噌’的一声剑鸣。
一道长约三十米的剑气飚射而出。
直刺天际!
数个呼吸后,因为飞的太高太远,剑气已看不清。
随后天际一团炸裂云彩,却还是印证了它的威力。
花炜讲解道:“末将自创的淮水八剑是以水为形,以道为本,以八卦为用。
这一剑名曰乾之剑,取的乃是水之刚强,暗含乾卦‘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之理。
八剑之中以乾之剑攻势最猛,而守势最强是坤之剑。”
花炜抖了个剑花,周身剑气四溢。
放射而出的剑气却又忽然回缩,凝练成一柄直插云霄的巨型剑气,牢牢将花炜护在中间。
“若从高处往下跳,柔弱的水面也会坚硬好似地面。
想不被摔死,须得先破一个点,但就算如此,随后也会被水包裹挤压。
坤之剑形同此理,一经用出,难以撼动,纵然被破,敌人后续攻势也会受阻。
所谓‘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撤去剑气,花炜停手,原地不动等着朱雄英领悟。
直到朱雄英若有所思的点头,花炜这才继续演示。
“所谓乾坤易之门,乾卦和坤卦无论是在伏羲八卦还是易经六十四卦里都是最重要的两个卦,搞明白乾坤二卦,则其余卦象只是变卦。
同理,淮水八剑的另外六剑也是根据乾之剑、坤之剑变化而来。
坎之剑、艮之剑、震之剑主攻;
巽之剑、离之剑、兑之剑主防。”
一边讲解,花炜一边依次展示另外六剑。
坎之剑:起伏不定、变化多端之剑,好似蜿蜒河流。
艮之剑:势大力沉、骇人心魄之剑,好似千丈瀑布。
震之剑:快若闪电、一往无前之剑,好似骤雨雷霆。
巽之剑:缥缈无极、水泼不进之剑,好似真龙吸水。
离之剑:升腾不休、阻敌于外之剑,好似烈酒燃烧。
兑之剑:静水深流、厚积薄发之剑,好似决堤水库。
……
以朱雄英数年来养成的国学功底,很轻易就能看出这套剑法真的是处处不离水,处处不离道,处处含八卦。
何为八卦?
在朱雄英看来,八卦即上古先民对事物的形而上的八种分类。
它们分别代表天、水、山、雷、风、火、地、泽。
却又不仅仅代表这八样事物。
以乾卦为例,还可以代表夫、父、阳、日、精神、六腑、性。
对应的坤卦,则可以代表妻、母、阴、月、肉体、五脏、命。
套入淮水八剑的话,具有坎卦变化多端属性的坎之剑当然就得像河流一样,弯弯曲曲,时宽时窄,时快时慢。
具有离卦外实内虚、升腾属性的离之剑则必然像点燃的烈酒,燃烧着阻挡别人,御敌于一剑之外,护持己身。
其余剑招,皆通此理。
“若大明有命题作文,东丘郡侯你指定能考满分,你太擅长扣题了。”朱雄英感慨道。
花炜大概能明白命题作文的意思:“不瞒太孙说,末将虽是武夫,当年也曾伴读太子于大本堂,受过大学士宋濂教导。
若末将去参加科举,三鼎甲不敢说,进士应该不难。”
“哦?文武全才啊,难怪皇爷爷这么喜欢你。”
花炜:o(* ̄︶ ̄*)o
虽然很感谢花炜全盘托出式的指点,但朱雄英并不打算将淮水八剑引入自己的八百秋中。
因为八百秋讲究一个随心如意,听凭本心,压根就没有特定剑路、剑招,学了反而着相。
听完朱雄英想法,花炜赞同道:“太孙这般坚持,正合剑仙之道,末将也很认同。
但一来太孙功力较弱,单刀直入的御剑方式固然高绝,杀伤力却不足。
二来太孙对战经验欠缺,现在就追求简朴,未免流于形式,殊不知没有繁复,又怎衬托得出简朴?”
“你的意思是说,我要从看山是山转变成看山不是山,最后再回到看山是山的境界?”
“太孙总结的很好,就是这个道理。”
“我明白了。”
“既然太孙明白了,日后便以御剑术先练习一下淮水八剑,以太孙的天资,三五个月内应该……。”
“我现在就想试试。”
花炜怔了一下:“那……就试试吧。”
花炜松开手中剑。
朱雄英马上将其招回,心念一动,制式长剑‘咻’的直刺天际。
其攻势又快又狠,和之前区别不小,已然有花炜施展乾之剑的两三分韵味。
花炜:(⊙o⊙)…
朱雄英又依次展示其它剑招,包括:
讲究变化的坎之剑。
讲究气势的艮之剑。
讲究速度的震之剑。
讲究厚重的坤之剑。
讲究密集的巽之剑。
讲究周全的离之剑。
讲究深沉的兑之剑。
因为初学,这些剑招在朱雄英手中威力都不如何,也算不上美观。
但特性的表现确实到位。
越看下去,花炜便越惊讶、懵逼……怀疑。
“化繁为简的淮河八剑几乎就是天下剑法之宗。”
“当年为了创它,我看过那么多剑谱,又挑战了那么多剑法高手,最后在老家淮河边来来回回走了几个月,不顾风霜雨雪,不管春夏秋冬,怎可能有人这么快就能领悟?”
“若世上真有这等天才,我之前的努力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