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东海?”陈通微问道。
朱雄英终于明白师父为何踌躇。
原来是想带我远行。
这倒是叫人为难。
去,我倒是想去。
可皇爷爷不一定会同意。
“师父,这事儿我得问问皇爷爷,他要是不同意,我想去也去不了。”朱雄英道。
“嗯,这是应该的,那我和神丹先回了。”
“好的,师父慢走。”
送走师父,朱雄英快步往武英殿去。
刚出春和宫大门,朱雄英看见朱允熥和朱允炆正在墙角处挖呀挖呀挖。
朱雄英一问才知道,这俩小家伙要在这里种甘蔗,并希望种出一只甘蔗妖精,将来好有吃不完的甘蔗。
朱雄英实在无法理解他们的选址和脑回路,也就不多管了,径直找到皇爷爷。
听完朱雄英来意,朱元璋并未否决,却也没同意。
“好孙儿,这事儿咱知道了,你先回,咱会尽快给你回复。”
“是。”
好孙儿走后,朱元璋扭了扭因为伏案批阅奏折而有些僵硬的脖子,对一旁太监道:“请国师来议事。”
“是。”
不多时,刘伯温来了。
屏退所有太监宫女,朱元璋开门见山问道:“国师,咱大儿媳妇儿的死关彻底过了吧?”
这种事情,刘伯温可不敢担保。
“按照卦象所示,应该是的,但还需多多留意。”
朱元璋有些不爽:“洪武十年时,你都能提前一年算出直隶要干旱,怎么一到皇家这边就扭扭捏捏?咱要听实在话。”
刘伯温心里叹了口气:“既然如此,臣有话直说,太子妃的死关确实过了。
但人的命运并非一蹴而就,更不是从生到死都完全注定。
所以还是要多多留意,以免造成亢龙有悔之象。”
“这是自然。咱再问你,常氏能渡过死关,和传世神器荆州鼎有关?”
“或许是,或许不是,这非是臣能算明白的。
但不管如何,总归是和太孙有关。”
“嗯,那太孙的死关呢?
就剩一年了,你还没想好该怎么办?”
刘伯温摇了摇头:“臣仅仅是在太孙出世那日算出他有八岁夭折之命。
可随着荆州鼎认主,太孙命运已然朦胧,甚至影响到周边人。”
朱元璋此前早就跟刘伯温探讨过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始终如一。
他却也不是专门喊刘伯温过来施加压力,转而将陈通微想带太孙去东海一事告知。
刘伯温沉思了好一会儿:“皇上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太孙跟去?”
“是。”
“如果太孙八岁时真有死关,而他跟着陈通微去东海,死关极有可能爆发在东海或来往路上,皇上觉得陈通微可能也算出了什么?”
“他是当世剑仙,也精通炼丹,可算命却不是他强项。”
刘伯温皱眉:“如此说来,是巧合?”
“不是巧合。”老朱斩钉截铁的否定。
“何以见得?”
“半月之前,武当张三丰前往天师府与当代天师张正常论道三日,随后张正常给陈通微写了一封书信。”
刘伯温摸了摸胡子:“这位天师府天师虽然比陈通微还低调,整日窝在天师府抱着那本正一盟威法箓。
但皇上还是诸侯之一的吴王时,他曾罕见下山为义军发布告天文书。
此举为皇上收获大量民心,为大明之建立奠定夯实基础,其把握时机之能力和眼光世所罕见。
那日其展示的斋醮、画符等能力亦让臣叹为观止,自愧不如。”
朱元璋点头:“这样的人物,不会算命才奇怪吧?”
刘伯温瞬间明白皇帝意思:“当今道门之中,以张正常、陈通微、张三丰三人为首,他们三个在此时会晤非比寻常,莫非他们有为太孙破死关的法子?”
这下换成朱元璋沉思。
“国师,你怎么看?”良久,老朱语气低沉的询问。
皇帝沉思期间,刘伯温也没闲着:“陈通微既已为太孙师,和太孙休戚与共,一损俱损,当无害太孙之心。
若所谓的死关不复存在,太孙不过是出宫转一圈,没什么要紧。
若真有死关,我们既无解决之法,不如让道门试试,兴许能转危为安。”
朱元璋握紧拳头:“自从咱坐上这个皇位,已在心中暗暗发誓,不会再让朱家儿孙吃咱吃过的苦,受咱受过的罪,经历咱所经历过的危险,莫非此次咱要食言,袖手旁观不成?”
“皇上不是已经帮太孙争取到了大量民心民意,还让他见过神龙?
布置至此,已足显拳拳爱孙之心。
若太孙最终……那也是天命如此。”
“爱卿言之有理,那就让雄英跟陈通微去吧。”
“臣明白了。”
……
得了皇帝准许,不明所以的朱雄英老欢喜了。
“终于又能出远门,见识大明河山!”
一边命张秋雅收拾东西,装入芥子袋,朱雄英一边亲自将八牛和道生装进葫芦里。
它俩的本体分别为岩火和湖水,便于携带。
而七牛、和花、和叶的本体是植物,离不开土壤,朱雄英也只好暂时惜别。
除非哪天他也能有一架飞舟,那就可以把它们移栽过去。
东西收拾完毕,朱雄英依次向亲人告辞,然后迫不及待带着秋雅出宫找师父去了。
来到关帝庙,朱雄英一眼瞧见正在院中打金刚功的师父和神丹。
陈通微见朱雄英出宫来了,目光一眯,不露声色继续练功。
收功后,陈通微问:“太孙,皇爷同意你去东海了?”
“是,这一路上有劳师父照顾。”
“我知道了,那我们这就出发。”
“好。”
……
高大的城门口驶出一辆马车。
赶车的是个道士。
拉车的是一匹高约一丈的大马。
寻常马匹见了它,无不直打哆嗦,仿佛见到了王。
宽敞马车内,陈通微闭目打坐。
神丹与朱雄英则玩儿着打手背的游戏。
八牛和道生一左一右蹲在朱雄英肩头,饶有兴致的观战。
朱雄英身旁,张秋雅拿着幅刺绣有一搭没一搭的绣着,目光更多时候都放在太孙身上。
每次朱雄英准确打中神丹时,她会开心一笑。
反之,她则有些气鼓鼓。
像个小河豚。
走了没一会儿,马车忽然停下。
“师父,有个和尚拦路。”赶车的大拙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