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贵客乃是拿人钱财专门替人消灾的城鼠,京城最底层的臭虫。
城鼠来源驳杂,大多是败业的本地土著,黄赌行当里的渣子,少有外来流窜的“过江虫”。
他们坑蒙拐骗,无恶不作,烂命一条,苟活在城巷角落,白天是丐,晚上化“鬼”。
但办事可靠,盯梢摸线,无上线,无底限,替命顶罪,嘴巴严,几两银子就能让他们豁命,因此深受广大权贵“客户”喜爱。
只可惜大多城鼠常年营养不良身子不壮,瘦骨嶙峋,只需轻轻几下全部撂倒,麻子赢得简直太容易,将他们藏在怀里的利器一脚踢出。
几柄铁枝磨砺的尖刺被他一脚踩入青石板中,末尾而入。
初来乍到的他不想伤人命,通通打晕便回去歇了。
几只城鼠哭爹叫娘的在地上来回滚爬,声音凄惨,多半是吓的。
自此后麻子再去怡红楼便无“后顾之忧”。
而那崔二少更人精,能在京城里混得滋润还不招惹大麻烦,依靠的是啥?
仅仅是演技?
更多是的心眼子。
只是简单试探了下麻子后便暂时收手,作为京城知名纨绔跟一外来的乡巴佬一般见识?
跌份儿。
京城很大,没必要到处树敌,再者崔二生于官宦之家,笼络人心,广交朋友那是最基本的素养。
虽不学无术但眼力有些意思,不然也不会带着一帮性情恶劣的跟班横行无定河多年依然蹦跳跳。
遇事莫慌,试探多次后再动手。
至于崔二少与那尤青阳不对付,有自身气场缘由但更多是的来自于家中大人的立场。
尤青阳的爷爷尤不为好好的一位礼部四品大员不当偏偏跑到陇西边郡当一书院山长,何也?
还不是御史台某些人一番追咬的结果。
尤不为作为京城文坛名宿,颜面看得重,小半缘由是暂避锋芒,多半缘由是躲个清静。
怡红楼中庭的舞台侧前排处。
“二爷快看,是那小子。”一眼尖的跟班儿提醒道。
顺着跟伴儿手指的方向,崔二少再次见到那位口齿伶俐的穷酸。
前几日他领着一帮弟兄在十里无定河的诸家青楼赌坊打卡,睡“花魁”,赢银子,好是快活。
珍馐吃多了总是厌了,今晚又来到怡红楼寻欢。
倒是还是年轻啊,不学无术的崔二少至今文不成武不就的,耳力惊人却把那赌技玩得溜溜,曾拜一位民间奇人单臂瞎眼汉为师,学了些千术皮毛。
在赌行里被尊称“小赌神”。
好在他脑子也透亮儿,虽借家势之威但总在那些手眼通天的大赌坊里赌赢百把两银子后便收手退场,拿着赌赢来的银钱再带一帮弟兄到画舫青楼吃酒寻欢。
赌风“优良”的崔二,深得那些赌当掌柜的“信任”,好吃好喝地供着。
京城里的一帮烂赌鬼将崔二少奉为鸿运童子,鸿运童子嫖过的姑娘誓要狠心花钱眠一回,与那鸿运童子结为连襟想必能转运呢。
崔二邪笑几声起身摇摇晃晃来到麻子座前嬉笑道:“哟,这不是桦南来的张相公吗?有佳丽在旁侍应着,自在啊。”
崔二少是纨绔又不是傻子,着人试探后便打听到麻子的住处,一家江南巨商开的客栈。
还从客栈柜台那儿打听到麻子的登记牌子,跟那讨厌的尤青阳一样都是功名在身的举子,作为学渣的他天生对那些学霸不对眼儿。
“呀,这不是崔小赌神嘛?怎么滴,不在赌坊里大杀四方,浑身刺挠到这儿找刺儿呢?”麻子慢悠悠嚼着一旁清倌儿喂的蜜枣含糊不清地反问道。
麻子一听崔二少喊他张相公便知道这京城土著八成将自己的底子摸个清儿,极可能是自己住宿的客栈泄底,可惜他喊的不是张郎君,不然就不会再寻自己玩个“自取其辱”的套路。
“嘿嘿,小爷在京城混得薄名,怎么这怡红楼是归张兄罩的?还不许小爷带兄弟来寻欢吃酒?”崔二嘴里喊着相公但一脸狂傲,知道麻子肯定背地里也打听过自己。
要说别地儿一位举子可是稀罕,可搁在这大魏首善之地的京城中,啧啧啧,不见得。
秀才多如狗,举子满地走,就连那“待业补位”的进士也能在大街上一块石头砸中两位来。
书生才子在京城还真不稀罕,坐落在平京西郊香台山的平京学宫里的学子起步便是秀才。
再者,偌大个京城,书院又不是只学宫一个。
“不敢。张某可罩不住这么大的场子。废话少说,有屁快放。”麻子连头都不歪狂道。
有功名在身的书生在大魏地位清贵,他崔二只是白身一个,若不是凭借他爹的官威能在这京城里“横行”?
就那一手千术敢把赌坊当钱袋子?只怕无定河里又多一碎尸。
“小爷前来正是有桩好事儿说与张兄听呢。”崔二见麻子冷傲心里暗骂不已但脸上笑意未消。
“对不住,张某与你不熟,请不要靠这么近。”麻子斜眼瞥见崔二少不要脸地凑身过来。
大拇指也能想到他憋着坏呢,非奸即盗。
但此举更令麻子对京城这些纨绔“警惕万分”,演技精湛啊,个个都是戏子上身。前几日还恶语相加,背后抽黑棍呢,现在一口兄一口哥的喊着,谁信谁脑抽。
崔二笑眯眯不接茬儿,向旁边伸手,自有机灵的狗腿子双手捧着一方用乌檀木料子制成的小匣子放入掌中。
只见他收回手将小匣子打开,从中取出一颗核桃大小的海珠来嘚瑟,正是一颗产自北海血砗磲的血珠。
散发的血红色珠光在明亮的烛火下荧荧发辉,血珠似乎有聚光的效果,珠光慢慢变亮,不再是荧荧发辉而是荧荧辉光闪烁。
崔二手中的血珠一下子吸引到在场诸多人的目光,连琴师都激动地弹错了曲调,更别提台上滕旋踏舞的舞姬了,俱是火辣辣地盯着血珠一动不动。
“北海血珠?”
“张兄好眼力?”崔二举起手中的血珠朝四方显摆,引得怡红楼里看客一阵阵惊呼。
北海血珠产自藏身在北海深处礁石中的异种砗磲血砗磲,砗磲本是诸多海贝中的一种且是巨贝种,车轮大小的砗磲最常见,曾有人见过几丈大的巨型砗磲夜浮海面吞吐月华。
砗磲本身的贝壳质地纹路细腻且游云卷纹优美,磨砺成珠子乃是上等的宝珠饰品,历来深受权贵高门青睐,更别提砗磲孕育的宝珠了。
砗磲作为大型海贝却同其他贝类不同,它一生只会孕育一颗珠子。
以采珠为业的采珠人绝少遇到活砗磲的,因为砗磲体型硕大从不到浅海区,唯有遭难的死砗磲被海流冲到浅海区才会被采珠人撞大运“捡到”。
用砗磲磨砺的器具或是珠子只是好看,属于珍玩罢了,但砗磲孕育的珠子大多有温神清气之效,少有避水祛毒之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