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盈血,眼神尽显诧异,似乎在反问方才还掌控全局呢,怎么几息间出现骤变,还落个这下场。
屏息藏在灌木丛后的金不换眼睁睁看着他扑倒在地,双手紧紧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可惜伤势太重。
巴甲力答弥留之际,两头本来“听话”的艳魅突地气势骤变扑向他,大口撕咬血肉,他却无力哭喊。
眼神渐渐暗淡的他无力松开了握着血沙的双手,亲手炼制的艳魅食其肉吞其血,鬼羊族的继承人在此毙命。
血猿在两头艳魅反噬其主后便“清醒”过来,哪有什么娇艳可爱的雌猿妹子,阴煞滔天的鬼物罢了。
欺猿太甚!
可惜此刻血刀血焰明灭略无,血煞已油尽灯枯,血猿正恼怒被戏耍,捡起一段尸鬼残体正补刀呢,身子突如山倒,摔跌在地,血眸在呼吸间变暗。
啧啧啧。。。
金不换躲在灌木丛里“躺赢”。
。。。
“老爷子你瞅瞅这鬼铁链子,正儿八经的千锻百炼。”金不换前几日约战鬼羊族的事儿在暗墟占到半天的谈资新闻,但现在暗墟正传闻的是血钺谷有三位血刀客悍然击杀鬼羊族少族长巴甲力答。
为了“保护”现场,金不换当日仅仅拿走连枷鬼将“遗留”的长链连枷,其他战利品“分文不取”,例如聚魂幡、拘魂幡、美人鉴,血刀。
“不错,品相优良,鬼羊老儿也就这一手不赖,可惜手段酷烈不敌你们魏国官府刽子手的刑器吞鬼大刀。”康嘉老爷子笑呵呵接过长链鬼铁收拾好绑在雪山大牦牛的背上。
份量这么大,够用了,黑子化作火魅之后再也不用裸奔咯。
花开一朵,各表一枝。
合欢宗宗主鱼薇薇现身牟那山,且姿态高调,骑乘一头雪羽丹顶鹤,仙气飘飘落在牟那山的小平台上。
玉足白,未着袜,赤足着一对儿雪青色锦鞋,身袭一套来自麻子老家河阳城天海客最“奔放”的一款女裙,一头青丝绾作高髻,满面春意莲步款款来到暗墟门诸位长老前,声音娇软甜腻还带有长长的尾音。
“有劳诸位高修久等呢。”
短短一句话能把在场的几位老少“刺激”得浑身绵软无力唯有某处倔犟逞强坚硬似铁。
暗墟门为首的长老暗暗吸气收腹压下心中异念,上前强颜笑道:“欢迎圣宫仙子大驾光临牟那山,鄙门蓬荜生辉啊,里面请。”
一股香风略过,几人一副“猪哥儿”耸鼻深深细嗅。
暗墟门年轻一辈的门徒对合欢宗的宗主鱼薇薇芳名早有耳闻,传闻绝艳风华且冷媚魅惑,此刻一见,果真是传言不虚啊,一时魂魄难定,魂儿被她勾走咯。
合欢宗宗主鱼薇薇大驾光临暗墟的消息传播忒快,不消半日牟那路人皆知。
别看康嘉老爷子租的是小洞窟仅仅容纳半牛(雪山大牦牛),人气却不低,摊子上摆放的皆是难得一见的精品好货,不缺识货人,几乎清仓。
贵客如大雨般下得猛,也捎带湿湿临近金不换的摊子,一些骨雕的小玩意也敢喊十几枚银币的“吐血价”,连那盏残缺法器异兽灯台也被康嘉老爷子以五十枚金币的“天价”送给有缘人。
终究金不换是书生一枚,吟诗作对还行,于这摊市上市井讲价的实战本事儿不如康嘉老爷子啊。
“惹”出这么大的麻烦,金不换可不想下山时被血钺谷和鬼羊族联合围攻,就不凑暗墟门在月末举办的交流会热闹了,随康嘉老爷子下山。
金不换同康嘉老爷子下山不到一个时辰,合欢宗的宗主鱼薇薇同几位“同流合污”的道友来到暗墟凑热闹。
途中金不换同康嘉老爷子打听黄庭山的细闻,顺便将自己来自大魏的底子“坦白”。可惜纵然是“本地土著”的老爷子对那“隐世”不显的黄庭山秘闻还不如他知晓的多呢。
单独一人怎能同一个宗门对抗呢?
“小麻子啊,此次鬼铁足量,待同你那黑子置办一身行头后还剩几十斤,若信得过老夫,老夫托大给你铸制一柄由鬼铁制成的利剑如何?”康嘉老爷子得知那柄“开光”长刀不辱使命后,总念着再给这位颇有缘分的小书生铸造一柄利剑。
“那小子恭敬不如从命咯。”金不换牵着牦牛回首笑道。
“走。回我老夫的老窝。”
康嘉老爷子早年旅居魏国多年,知晓一柄剑器在大魏书生眼中的份量,能为一位魏国举子铸剑本身就是件很有荣誉感的喜事。
也只有大漠这帮“目不识丁”的蛮夷才将一柄剑器当作一种普通的兵器。
康嘉老爷子打铁半生,铸刀无数,唯有铸剑寥寥无几,出手的皆是名剑,自觉良马配好鞍、宝剑君子佩的道理乃是至理。
“快到了,这座四姑山便是老夫修行之处。”康嘉老爷子边给沿途遇到的牧民打招呼边介绍道。
金不换抬眼望着耸高几百丈的高山,这根本就是一座死火山的火山口,康嘉老爷子讲的高山草场便是火山口平地呗。远处雪山连连不绝,此处已是雪域高原。
他能感觉到康嘉老爷子在此方圆百里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沿途不知多少牧民跪倒在路旁迎接老爷子,是那种五体投地的跪迎。
要登山路,康嘉老爷子不再骑牛,山道崎岖曲折难行,就这还是周围牧民自行修筑后的,几万高地不一的石阶确实锻炼体魄。
瞅见老爷子健步如飞的身姿,连雪山牦牛一改往日的慵懒悠闲,金不换作为年轻后生也跟着提速,输给老先生不丢人,但不能输给一头牛啊。
望山不高,登山能累脱,一老一少一牛穿过狭隘的山口来到高山草场时天色已近黄昏。
抬眼处皆是墨黑的高耸山壁,唯有头顶的星空撒满璀璨星辉,颇有一种“坐井观天”的感觉,空气很清新,是那种透心凉的清凉。
“来,进屋,早些休息,有事明天说。”牦牛背上的货物卸下,康嘉老爷子等人走了整一天的山路,早已心力疲惫。
金不换来到木屋的第二层,钻进干草堆里,突然有种儿时同小伙伴儿们钻进村旁的稻草堆里盘窝午睡的惬意。
星夜凉,草堆暖,梦很甜。
此间远离“人世”,隐世宁静,宁静到能听到楼下牦牛的打鼾声,宁静到能听到不远处山泉的叮咚琴音,宁静到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再无那些臭不可闻的蝇营狗苟,无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是是非非。
康嘉老爷子的草场很大,整个火山口大草场近五千亩都是他家的,孤零零一个老头儿放养几百头高山羊、几十头雪山牦牛安逸得很。
说是放养但几乎是野养,连个羊圈都没有,千亩草场随意奔走,连只狗子都没养,“野生”的高山羊抱团敢同野狼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