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满身兜兜的苦脸男名唤青蚨,寻迹来到黑子卧睡的大树底下,捡起几根黑子蹭痒时掉落的杂毛,一头绿甲飞虫颇有灵性的从他肩膀上飞到手中,用触角碰了几下毛发。
苦脸男这异装打扮不像是大魏直属,反而跟羁縻州府的僚民相似,那只绿甲飞虫灵性非凡,乃是他村寨独有的绿灵蛊,瞅这苦脸相,得此蛊的方式怕是不地道。
绿灵蛊嗑嚓嗑嚓几下把黑子留的几根毛发啃没了,不到片刻放了个屁,隐约肉眼可见的绿色烟雾还未散开,就被急切的苦脸男一副享受神色全吸到鼻腔中,还暗爽得打了个喷嚏。
这下不提骚包男要追踪这小子,就他自个儿而言也对此很有兴趣,这还是第一次见绿灵这么爽快的放屁。
这苦脸男来自北魏南楚交界边境的十万大山之中,此中密林大川高山悬涧不计,更有曲折蜿蜒的界江,天河穿过,此河宽时上百里,窄时五六里,急水处白浪涛涛水雾经年不散,静处水面微澜阵阵,水下急流淙淙。
山民桀骜不驯,恶劣的山水养育出复杂的多样人性,各部落习性差异太大,甚至语言不一,村寨间性情好斗积年陈仇,调和不得,遂两国皆设数十羁縻州,令其自治,俨然是国中国。
此苦脸男来自十万大山中的西北部怒沧江畔的百十人口小村寨绿灵寨,以豢养绿灵蛊出名,绿灵蛊好食某些灵物,释放的绿色烟雾极易被某些修炼特殊功法的僚人吸收,功效相当于灵药秘药还无药毒,深受周边村寨重视,在村寨间交易中,绿灵蛊是上等贵重货。
此外,寻迹寻物因蛊而异,更有绿灵蛊异种在每月中汲取月华释放的月白烟雾,号称“月雾”,有疗伤定魂奇效,乃是绿灵寨的镇寨至宝。
小小百口人的村寨有如此重宝,若不是寨子心齐力强,广交朋友,早被周围虎狼吞噬个干净。
几人上马急行,苦脸男领首,骚包男被围护中间,向麻子离去的方向急去。
麻子来到一座叫落乌山的山脚下,后面那头小灵鹿紧贴着一里地的距离,估计在它眼里这是安全距离吧。麻子本见此灵性十足,不忍它被掠去,想护道一阵,脱险后应该会自去。
霞红的黄昏把落乌山映得红通通,连绿茵茵的杂林也显些红色。麻子准备歇歇脚再走,也让黑子喝点水缓缓神儿,更重要的是后面的小水鹿快撑不住了,一个半时辰的高速奔跑,麻子怕把它跑废,小家伙没跟丢,更加确定此鹿不凡。
黑子在林边啃着肥嫩的山草,铁鸡儿早没影儿了。麻子只不过坐下没多大功夫,想着让小水鹿也能歇歇再填填肚子,没成想那头小鹿谨慎得往他这边过来。
看着那头小鹿微微颤颤的不断接近,连一旁的黑子也凑近,边啃草边看戏,麻子微笑着饮了几口水袋中的翠竹饮。
磨磨蹭蹭的来到身前,呦呦的叫着,这时麻子才看清小鹿嘴里衔着一枚玉色草芝,哟呵,怪不得刚发现呢,这草芝长的跟它的嘴唇颜色一样,皆是淡青玉色。
小水鹿口中衔芝大胆的来到麻子跟前儿,放下玉芝,轻轻拱了下他盘曲的腿边儿。
麻子见此微笑道:“方才猜测你这小家伙灵性难得,未成想竟然略通人性,哈哈,放心吧,谁也抢不走你。那这枚芝草就当保护费咯。”他轻轻抚摸着小鹿的头顶绒毛,果真是幼鹿,鹿角未出,仅仅是个小突包,但这身架子不小,跟大山鹿差不离了都。
小水鹿眼睛扑闪扑闪的,把麻子萌笑了,还低头示意地上的玉芝。
麻子笑笑掰了一半,另一半又喂给它吃,看着如此通人性的灵兽嗑嚓嗑嚓的嚼吃,心中也如这夏日饮了一口冰水般爽意。一旁默默啃草的黑子嫉妒了,也撒娇般把大脑袋拱着麻子,差点把麻子拱个大趔趄。
“行,行,也有你的。”麻子将手里那半个玉芝塞黑子嘴里,嘴馋的黑子把好东西嗑嚓嗑嚓嚼碎吞咽后,便认了这小弟。
已决心把这小可爱带回老家,收了它的礼那必须照顾周全。歇了半炷香的功夫,迎着微亮的霞光急驰,夜间赶路不仅仅凉快,考虑到现在这脚力,一夜百里不成问题。
每每途中歇息时,青焰总能嗅到周边山珍灵物,麻子刚起的名字,每次叫它时,总能从小水鹿眼神中看到喜悦,为此黑子总是神情低落然后又被青焰送给它的灵草激活。
这次回老家,麻子未带小河狸,因为小河狸跟三顿他们玩得太嗨了,更别提李胖墩不时的借小河狸去验宝,每进一批毛矿料石,奇珍异宝,就管它大餐一顿,不断惊喜下来让李胖墩的大嘴能咧着三天合不拢。
多种灵药进补,使黑子日渐奇骏,每次歇息时麻子还要推拿气血帮助黑子消化药力深怕它补过头了,连续几天下来,黑子把杂毛褪个遍,玄中带赤,迎光看去,琥珀暗红的色泽导致颜值大变,七尺高的个头儿奔跑起来犹如赤兽奔袭。
一路上,一人一马成了吃货,而青焰更是把寻找山珍灵物当作乐子,丝毫不知屁股后有一队人马正日夜兼程的追击他们。
走了几天荒野林路,忍不住要准备上驿道,莫得法,天天吃肉啃草,腻了。
偶尔几次,麻子外放感知试图先青焰一步寻找灵草,次次被打脸,估计在青焰眼中,那些灵草犹如黑夜中的烛火那般显眼吧。
麻子此前从未想过会啃灵草啃腻,羞愧的是自己略通药理但如何对其炮制如何保持不散药性基本眼黑,剩余的几株灵草说啥不能浪费了,他跟黑子目前的状态就是药补过卯了。
“公子,这里又有毛发。”那位苦脸男眼中喜意遮不住,只是面对他家公子时立马变得苦大仇深。现在自己的小宝贝吃得快到脱壳儿了,照此下去脱壳有望啊。
绿灵每次“放屁”,苦脸男都是欣喜若狂,果然每年从寨子经过的骡马队老哥说的对,外面的世界真好,诚不欺我啊。
黑子掉的杂毛都被这僚家汉子捡个尽光,其他人不眼瞎,隐约察觉到这山蛮子近日来气息愈加浓厚,只能猜测其传承独特,谁都未想到,此獠跟在屁股后面吃着虫子屁也能修炼。
苦脸男希望前面那小子跑快点,他已经无数次绕路磨蹭时间了,只想着每次捡毛吃屁搬运气血,这日子美呀,只是投靠的这位公子少爷可不敢恭维,本事不大,他娘的脾气倒不小。
待小爷占足便宜后,还看你那几分臭显摆嘚瑟样儿?惹恼了小爷,暴揍一顿,跑路,天下之大,总有留爷处。
苦脸男有了异心,队伍的追击就废了,其他人要么察觉到什么,要么闭口不言,倒是那位背弓的跳脱的很,对苦脸男颇有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