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已过,宣泄完烦躁不安的情绪,发泄完精力的年轻人们,渐渐地也累了倦了,于是便陆陆续续地离去。
刚刚还坐在一起相谈甚欢或者贴面跳着热舞的男男女女们,在夜色阑珊中,挥手告别,你走你的路,我赶我的路,相识一场转身便已然成为了陌路。
本来拥挤热闹的酒吧,门口的霓虹灯在一盏盏地熄灭,喧嚣拥挤的人潮也在慢慢地散去。在寂静的夜色中,暗灰色外墙的酒吧与刚才的喧嚣热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静静地矗立在路旁倒是显得更为孤寂落寞。
此时的酒吧里,昏暗的灯光下,除了几个侍应生在打着哈欠整理着狂欢过后凌乱不堪的现场,只剩下零星几个喝得人事不醒的人正等着别人来接。
董丽丽开始是佯装醉酒,后来竟然真的是有些酒精上头,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她在迷迷糊糊中似乎是睡着了似乎还有一点点潜在的意识。
“丽丽,醒醒,我送你回家!”她感觉到了叶倾城在轻轻地摇着她的双肩。
头脑依然昏昏沉沉地,既然一开始她在装醉,那就继续装下去吧。她趴在桌上,头深埋在双臂里,没有任何的回应。
“丽丽,你家住在哪儿?”叶似城俯在她耳边又轻声问了一句。
“先生,快两点了,我们要打烊了。”一个侍应生走过来礼貌中带着一丝不悦。
“不好意思,稍等一下,我正在打车,车子一会儿就到。”叶倾城扬了扬手中的手机礼貌地对他说。
然后细心地将自己的一件西装披在了董丽丽的身上,双手半搂着她走出了酒吧的大门。
虽然已经是初夏,但子夜的微风中依然带着丝丝寒气,乍地被风一吹,冷热突然交替,董丽丽的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不禁蹲在路边干呕了起来。
叶倾城连忙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帕,抽出一张,一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边细心地帮她擦拭着嘴角。
“你家住哪里?有人同住吗?”叶倾城关心地问。
董丽丽半是清醒半是迷糊地一味地摇着头,不作任何回答。
“你一个人住的话我有点不放心,这样吧,我送你去酒店怎么样了?”
这时,一辆蓝色的出租车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司机摇下车窗,礼貌地问了一句:“叶先生吗?是您叫的车?”
叶倾城朝司机点点头,半搂半抱地将董丽丽塞进了汽车后座,自己也随即坐了进去,一番折腾已经把他累得后背渗出了一层的细汗。
“麻烦你去人民路上的朵尔酒店。”叶倾城报了个地址,车子立马启动,一个S城都比较熟悉的四星级酒店。
子夜的街头,这个城市已经褪去了白天的繁华和喧嚣,原本需要渐开渐停的街道此时车辆稀少,一路便是畅通无阻。
其实,经过刚刚的一番折腾,董丽丽的酒早已经是醒了一半,但不知道自己的内心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祟,她决定继续装下去。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或者确切地说她期待着发生点什么。
她侧着头斜靠在车窗上,面对着外面夜色中的城市,似睡非睡地半眯着眼睛。望着窗外快速闪过的一盏盏路灯一棵棵高大的法国梧桐,董丽丽波澜不惊的外表下心中如波涛般汹涌起伏。
到达朵尔酒店,叶倾城小心翼翼地扶着脚步虚浮的董丽丽进入大堂,先把她扶坐在沙发上,然后从钱包里抽出自己的身份证去前台开了间房。
然后又回过身来,搀扶着此刻看起来意识越来越虚无缥缈的董丽丽走向电梯,按亮了楼层的按钮。
叶倾城一只手扶着董丽丽,一只手刷开了803房的门,然后插卡开灯,原本幽暗的房间,在暖光灯下显得柔和而温暖。
把看上去已经醉得不醒人事的董丽丽扶着躺在了那张双人大床上,帮她脱掉了高跟鞋,叶倾城又看了看她那身把身材勾勒得曲线玲珑有致的紧身黑色长裙,似乎是犹豫了一下,随手拉开那床白得耀眼的薄被,盖在了她身上。
董丽丽此时满心期待地想要发生点什么。可她等了很长一会,听见叶倾城应该是去了次卫生间,然后又走了出来,发出一阵轻微的细响后,便关了电灯。董丽丽紧张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然后等了半天,她并没有等到什么然后。
她微微睁开眼睛,借着房间门口的夜灯发出的微弱光芒,她看见叶倾城竟然和衣躺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她在暗中懊恼地拍了拍自己有些头疼的脑门,早知道还装那么辛苦干什么啊?不过懊恼过后,她心中却又涌上了更多的欢喜。
她侧转过身望着叶倾城,他似乎已经睡着了,鼻息间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而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现在看起来更加迷人,而且如此的谦谦君子,更是让她无法遏制地对这个心目中的男神越发地如痴如醉。
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但酒精的作用还是让半醉半醒中的她进入了梦中,当然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王子公主般的美梦。
第二天醒来时,酒精带来的后劲还在,头依然有点胀痛。她有那么一会儿的恍惚,怔怔地望了一会酒店房间的天花板,突然想起了什么,猛一转头,发现沙发上已经是空无一人。
她坐起身来,看见枕头边放着一张便条,她随手拿起,那字迹遒劲有力,一看便知是出自男人之手。
“丽丽宝贝,早上醒来看你睡得很沉,所以没有叫醒你,我有事先走了。房钱我已结清,你起来后可以直接报房号去一楼西餐厅吃个早餐。一夜醉酒,胃里肯定很难受,一定要记得去喝点暖胃的热粥。倾城留!”
如此这般地体贴入微,对于在这世上活了二十七年的董丽丽来说,从来没有遇到过。她所遇到的任何男人与叶倾城相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董丽丽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张纸,读着那纸上的每一个文字,她竟然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
过了好一会,她激动的情绪才算稳定下来。
她望了望被自己睡得浑身褶皱的连衣裙,又闻了闻身上还带着酒精的味道,于是便走进浴室,打开了花洒。她一边回想着昨天美好得不太真实的一切,一边略带遗憾地将自己从上至下淋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