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荀的话虽说得很是平淡,但众人听在耳中却振聋发聩,心中都情不自禁地对那位吕大帅油然升起一股敬意。,特别是吕飞,他似乎感觉自己以前听到过类似的话语,只是无论如何他都想不起来了。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春燕首先发声:“那吕大帅最后到底有没有要你履行赌约?”
“有。”东方荀答道:“而且他要我去履行的这件事情,几乎要我用整个后半辈子才能完成。”
春燕心思敏锐,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是——边城?”
东方荀冲她笑着点了点头:“你猜得没错,就是边城,带着我熟悉了边城的一切之后,他要我承诺隐居在边城之中,守护这边城和城中百姓五十年平安。”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赌注的确够大,要一位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顶尖高手放下一切,隐居五十年不露锋芒,这跟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耐得住这份寂寞呀。
东方荀见到众人的反应淡然说道:“其实也没那么难过,当你真正融入了这座城中,使自己成为其中的一份子之后,日子也就过得很是惬意了。”
老刘头儿和老铁匠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毕竟他们也与东方荀一样,在这小城之中隐居多年,感同身受。
“那我爷爷的拳法,东方先生又是从哪里识得?”春燕问到了关键。
东方荀正色答道:“我之所以知道这套拳法,也是因为当年吕大帅在边城的那一段时间曾借我观阅过一部奇书,这部奇书名为《鬼谷兵书》,共有一百零八简,此书虽名为兵书,但其实并非一般的兵法书简,书简中不但记录有古往今来的一些兵法奇谋,其实还囊括了千年之前的一些天文地理,奇门遁术,武学功法,甚至是符术阵法都有所记录,因我当时只醉心于武学一道,所以只拣选了其中关于武学方面的几部书简,粗略地观阅了一番,这其中就有关于白氏军拳的描述,所以今日才猜到了刘老兄所使拳法的出处。”
东方荀并未细说这套白氏军拳的来历,而是看向刘老头儿,看他是否自己愿意说,若仍是不愿让人知晓,那他也就没必要说出这套拳法的来历。
话说到这里之后,老刘头儿终于放下了心中所有防备,他相信东方荀所说非虚,那么自己和春燕的真实身份也就没有暴露,暂时不会引来什么祸事。
见东方荀看向自己,老刘头儿知道他是在询问自己的身份,可此事毕竟事关生死,他仍是不愿如实相告。
就在这时,老铁匠忽然开口了:“没什么好瞒的,我叫邹武,家父邹平乃是当代墨家传人,擅长我墨家机关铸造之术,我少年时父亲忽然失踪,只留下了一封书信,信中嘱咐我从此以后隐姓埋名,切莫以墨家传人身份示人,否则将会引来杀身之祸,那之后我便隐姓埋名踏遍各国寻找我父亲的下落,可却一直没有丝毫踪迹,直到来到边城之后,我终于死心,放弃了寻找,就在边城长居了下来,以打铁为生。”
简明扼要,短短几句就说完了他的一生。
所有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这个平日里不言不语的老铁匠。
“没啦?”胖子李牛率先开口问道。
“没啦。”铁匠邹武答道。
胖子撇了撇嘴,觉得很没意思,哪里比得上东方先生讲得那样绘声绘色,扣人心弦,比茶肆里听书还要精彩。
东方荀其实先前就已猜出了老铁匠的身份,于是开口问道:“据说匠王武奕曾师从你父亲邹平大师,是否真有其事?”
邹武点头答道:“是的,他是我父亲的记名弟子,算是我的师兄,我少年时曾和他见过几次。”
东方荀讶异道:“你既然有这么一位师兄,再加上你父亲与书圣的师父无尘子乃是至交好友,你也算是与清风书院有了一份不浅的香火之情,那你父亲为何还会留信担心你的安危呢?当今之世,难道还有能令藏兵盧和清风书院都忌惮的人物或者势力?”
邹武想了想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想来可能是因为那时他二人年纪尚轻,并未成就宗师之位,所以我父亲信中并未提及,另外我与武奕和楚清风二人并不熟悉,即便知道有这层关系,我也不愿求人庇护,死则死已,有什么好怕的。”
闻言,东方荀、老刘头儿和吕飞都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只有李牛在一旁嘟哝道:“有这么好的亲戚不用,非要装孙子在这儿当个铁匠,对了,你们墨家不是擅长铸造术吗 ?怎么送我娘把菜刀切豆腐都费劲?”
邹武眼神灼热地看了眼他身旁的那把破刀,说道:“要不我打一把神兵利器给你去切豆腐,你把那把破刀给我?”
李牛立刻将刀藏到身后,警惕道:“打我娘的主意不说,还想打我刀的主意,休想!”
老铁匠才悻悻然地收回目光,闭口不再言语。
东方荀和邹武都已各自讲述完毕,又只剩下了老刘头儿一人,可他仍是闭口不言,不愿袒露自身跟脚。
这时,一旁的春燕开口说道:“东方先生和邹老前辈既然都已坦诚相见,那我们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了。”
见春燕要开口,老刘头儿急得脱口而出:“小姐!”
“小姐?”听到老刘头儿如此称呼春燕,东方荀、邹武和吕飞都好奇地看着二人。
李牛也反应了过了,冲老刘头儿问道:“你叫我媳妇儿什么?”
啪的一声,他脑袋上又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春燕不再理会他的胡说八道,只是对老刘头儿安慰道:“爷爷,别这么叫我,我们爷孙这么多年相依为命,我早已当你是我的亲爷爷了,而且他们都是可信之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闻言,老刘头儿只得重重叹了一口气,不再出言阻止。
春燕转头对东方荀说道:“东方先生,你所说不错,我爷爷使的那套拳法的确是白氏军拳,但我爷爷不姓白,我姓白。”
闻言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了春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