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景殊看到喊话的人身量修长,健美挺拔,四十多岁的年纪,还挺帅气。
来人下了马,几步就走到伍承陶面前,用力拍着他的肩膀: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啊。怎么,你们在吃饭?还有剩余的没,赏两口,我们出了京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饭菜是左景殊打点的,伍承陶哪里知道还有没有啊。他就看向左景殊。
看到这人的步伐左景殊就知道,这是一个军人。到现在没吃饭,应该是着急赶路。
她急忙说道:“有,有,有。二位快坐下来吃。我再热一些,干粮都是现成的。”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老伍,来,一起吃。”
左景殊拿出个盆子把锅里的汤盛了出来,刷了锅添上水继续热馒头包子。
等这锅干粮热好以后,刚刚做好的饭菜是一点不剩,汤都喝得一滴也没有了。
左景殊把干粮端上去,又熬了一锅汤。
来人吃饱喝得,问伍承陶:
“这丫头谁啊,做得挺好吃的。你这是要出远门?”
伍承陶笑着说:“这是原之的一个晚辈,我要到原之那里去。”
来人略一思索:“大凉城南边的那个云台县?”
“是的。”
“恩,倒是挺远的。”
伍承陶这才想起来,应该给左景殊介绍一下:
“丫头,来,见过鲁王爷。”
鲁王骆骁?
左景殊心里说,这是什么缘分啊?前些日子刚刚耍了鲁王的女儿,今天就见到鲁王本尊了。
她急忙过来见礼。
鲁王骆骁豪爽地一挥手,“不用客气,我倒是应该谢谢你啊,饭菜挺香的。”
骆骁又和伍承陶说了几句,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左景殊搬来一个大口袋,从里边掏出两个布袋,递给骆骁:
“这是两包干粮,你们揣在怀里,估计到了晚上应该也不会太凉,拿出来就能吃,里边的鸭蛋是当咸菜吃的。”
左景殊又掏出一个扁扁的包裹:
“这个包里的东西,你随身带着,也许用得着。”
骆骁也没看是什么东西,把两个干粮包扔给同伴一个,剩下的两个包,他直接就塞怀里了:
“老伍,等回京我找你喝酒啊。”
不等伍承陶回话,骆骁二人已经打马跑远了。
天黑的时候,他们在一个路边的小树林里休息,拿出左景殊给的干粮,准备对付一顿继续赶路。
这次命令下得急,时间紧,可不能浪费在路上。
骆骁打开干粮包,一眼就看到里边的小坛子了。
这是酒吧?他大喜,抠开坛子盖,一股扑鼻的酒香漫延开来。
骆骁手握小坛子底,仰头对着嘴就倒了进去。
“哇,好酒好酒。本王还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呢。”
再往嘴里倒了倒,“没了?”
他也不想想,这一斤装的小酒坛子,也就装了一斤酒,他这么豪放的喝法,怎么够。
骆骁立即盯着同伴。
他同伴看到了,把身子扭过去,打开包裹,拿出里边的酒,这人学精了,好酒可要慢慢品啊。
他“滋儿”一口酒,咬一口咸鸭蛋,恩,这个蛋好吃,就一口馒头。满足地样子看得骆骁恨不得打他一拳。
他又“滋儿”一口。
看骆骁实在可怜,只得忍痛给他倒了点儿。
吃好了东西,骆骁才想起那小丫头似乎还多给自己一个包。
从怀里掏出包打开,骆骁眼睛就有些直了。
他仔细地看着这个形状有些奇特的短把儿铁锹,锹头的一边带有锯齿,锹把儿的凹槽里是一把锋利的短刀。
鲁王爱不释手地翻来覆去地看着:
“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
看到同伴羡慕的目光,他急忙把东西包好塞进怀里:
“这可就一个,不能给你,有时间让你好好看看。吃饱了,咱们走吧。”
两匹马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左景殊送给骆骁的,是前世的工兵铲。是她在一家卖淘汰军工用品的商店里买的,感觉挺便宜,就买了不少,想着旅游的时候没准儿用得上。
左景殊并不是刻意要讨好谁,骆骁是骆居庸他爹,也算是朋友吧。再说,这鲁王是员猛将,国之利器啊,有他在,国家就安稳,她这个小民也就有太平日子过了。
骆骁的这把工兵铲后来不但救了他一命,还帮他立了大功。
这是后话了。
话说回来,左景殊给鲁王送干粮包的时候,伍承陶心里就很佩服她,一个乡下丫头,见了鲁王不但没害怕,还送东西,胆识可嘉。要知道,这鲁王可是一身的戾气。
伍沫想的可就是另外的问题了:
“臭丫头,咸鸭蛋是啥,我咋没吃过?”
左景殊抡起拳头晃了晃:
“小沫沫,再叫我臭丫头,我打你哦。”
看着左景殊的拳头,伍沫心里怕怕,这如果打身上肯定得老疼了。
“哼,你本来就是丫头嘛。我要吃咸鸭蛋。”
左景殊无奈地拿出来两个咸鸭蛋:
“不是不给你吃,只是这东西喝粥最好。”
伍沫才不管鸭蛋是不是喝粥的,他剥了蛋皮就是一口。有些咸,就一口馒头。吃到冒油的蛋黄的时候,他特别喜欢吃。
两口吃没了,估计左景殊不会再给他了,他就看着伍承陶
伍承陶正在品尝蛋黄呢,接收到孙子的目光:
“你看我*干啥?”
伍沫立即谄媚地说道:
“爷爷,我这不是看你喜欢不喜欢吃嘛,你要是喜欢了,下次再吃蛋黄的时候,我就留给你。”
伍承陶好笑地看着伍沫言不由衷的样子,也没拆穿他,继续吃鸭蛋。
左景殊没有理会这祖孙二人的官司,她认真的灭了灶下的火,把厨具收拾好装进背篓放进马车,赶车继续前行。
天阴阴的,不冷,感觉要下雪了。
果然,走出十来里地,天空飘起了雪花。
伍承陶是个很随和的老人,左景殊做什么他都支持,也就伍沫有时会嘀咕几句。
阴天黑得早,左景殊在一个山脚下,找了个平坦背风的地方,准备在这里歇宿。
不是心疼住店的几个钱,而是住了店比住在马车里还麻烦。因为马车里东西多,不可能都搬出来,晚上就得看着马车,防止丢东西。
她要看着马车,那祖孙二人如果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三个,算是两个孩子加一个老人,客栈人多眼杂,万一入了哪伙贼人的眼,虽然不怕打不过,可是会很麻烦不说,她还怕到时候误伤了伍承陶祖孙俩。
虽然已经是冬天了,只是初冬,没那么冷,她定制的这大马车,无论赶路还是睡觉,都比较舒他,还是住野外更方便安全。
左景殊要垒灶,就指使伍沫捡柴去。
“要捡干柴,湿的烧不着。”
一边正在舒散筋骨的伍承陶听到了,想到自家孙子没准真的分不清干柴和湿柴,就过去指点帮忙。
垒好了灶添上水,先烧点热水喝。
左景殊点着了火,让伍沫看着烧火。
“我又不是下人。”
左景殊一个眼神瞪过去:
“你吃不吃?”
伍沫嘟嘟囔囔去烧火。
哼,好男不和女斗,他可不承认是自己有些怕这个母老虎。
左景殊看了看远山,对伍承陶说道:
“爷爷,我去去就来。”
然后左景殊施展轻功就向山里去了。
伍承陶以为,左景殊是方便去了,没想到,左景殊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一只野鸡。
伍沫很吃惊,这丫头真的能打到野鸡啊,太厉害了。
锅里的水已经滚开,左景殊烫鸡拔毛,很快收拾干净炖到锅里,烧了几个开之后,放了些土豆块进去。
看看鸡肉烂得差不多了,开始热干粮,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旁边的树上挂盏灯笼,三人开始吃饭。
“爷爷,怎么这野鸡这么好吃呢?以前我吃的野鸡都不香。”
伍沫已经吃了好几块鸡肉了,又夹起一块来啃着。
“好吃你就多吃点。”
伍承陶也觉得这鸡炖得香,应该是这丫头加了什么特殊的调料了吧。
左景殊把肉多的鸡块都挑给伍承陶祖孙俩了,她知道有钱人吃饭讲究,不吃这些头爪鸡杂等,正好她喜欢吃。
吃了一会儿,左景殊从车里拿出两个足球大小的炭盆,把灶下的红火炭弄到炭盆里,从口袋里拿些炭出来放到炭火上,然后,把炭盆端进车里,并把车帘打开,回来继续吃饭。
伍承陶一边吃饭一边默默地看着左景殊生炭火。
这丫头,真的很细心啊,想得也周到。
吃完饭,因为祖孙二人都吃得挺饱,左景殊建议他们随意走走消食。她收拾好厨具还烧了热水泡了几杯茶。
祖孙二人消了食喝了茶回到车上的时候,炭盆里的炭火忽明忽暗,车上已经暖哄哄的。
左景殊灭了火喂了马,放下车窗外面的棉布帘子,收了灯笼这才上了车。
把马车的前帘放下来,里边的厚棉布帘也放下来,把车门挡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都不透风。
左景殊踩着下边的床,上了自己的床铺。
“伍爷爷,小沫沫,睡吧,明天没准天要变冷,你们找出厚衣服穿。”
“恩,你也睡吧,累了一天了。”
伍承陶说的是真心话,他们祖孙基本上啥也不干,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丫头在张罗,辛苦她了。
左景殊确实累了,以前出门,可没这么辛苦,要伺候一个老爷外加一个少爷,还要打理他们的吃喝拉撒。
左景殊很快就睡着了。
下铺的祖孙俩可没那么好命了,二人可能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晚上在野外睡在马车上。
“呜……呜……”
雪花还在飘,外面起风了,这呜咽的声音听在伍沫的耳朵里,就像传说的鬼来了一样。
“爷爷,你说,会不会是鬼来了?”
“胡说,哪里有鬼,睡吧。”
马车里很暖和,可能在家里都没有这么暖和。伍承陶躺着很舒服,也很快睡着了。
伍沫有些认床,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爷爷睡着以后,他就不敢再翻身了,怕把爷爷吵醒了,只得生生忍着。
外面的声音太可怕了,他用被子蒙住头,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早上,伍沫起来的时候,左景殊已经做好饭了。
米粥馒头咸鸭蛋和卤菜,还有一盘昨晚剩的野鸡炖土豆。
地上薄薄的一层雪,天已经放晴了,果然很冷。
吃过饭,继续赶路。
走出能有二十多里路,远远的,左景殊就看到前边官道上,有两个模糊的人影。
越走越近,已经能看清楚了,是两个高大的男人,背着包裹在赶路。
听到马车声,二人回过头来,拦下马车:
“小姑娘,我们的家就在前边的镇子上,能不能捎我们一程?”
左景殊看了二人一眼:
“不能,不方便。”
说完,把马往旁边带了带,赶马继续走。
听到有人说话,伍沫掀开车帘向外看。他也知道不应该让这两人搭车,可他习惯性和左景殊做对,就说道:
“他们前边就到家了,也不远,捎上一段怎么了?”
左景殊头也没回:“要不,你下去走路,把你的位置让给他们?”
那肯定不行,伍沫闭嘴了。
被拒绝搭车的二人赵中和胜子,看着远去的马车,赵中恨恨地说道:
“死丫头,居然不让咱们搭车。”
胜子笑了:“你想不想坐马车?”
“怎么地,你想把马车抢过来啊?”
胜子又笑了:“也不是不行。刚刚车上的小子掀开车帘往外看的时候,我看到车里还有一个白头发老头儿。”
“你是说,这马车里外就三个人?”
“是啊。”
赵中想了想,一个小丫头一个半大孩子还有一个老头,以他和胜子的身手,应该能干得过。
“胜子,你心眼多,你说,咱们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想的,直接抢呗。跟我来。”
胜子带着赵中,向旁边的小山包上窜去。这一带山地较多,道路两边很多的小山包。
左景殊赶着马车转过一个山头的时候,又被拦住了。
左景殊很气愤,这特么属狗皮膏药的,还粘上了。
赵中和胜子二人,一人手中拿着一根粗木棍:
“车上的人都给我下来!”
左景殊率先跳下了车。
伍沫有些害怕,在京城,他都是拦劫别人的主儿,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他向伍承陶靠了靠:“爷爷!”
伍承陶看了一眼不慌不忙下了车的左景殊,心中感叹,都是十四五的年纪,差距怎么这么大呢?是自己惯坏了孩子啊。
“跟爷爷下车。”
伍沫跟在伍承陶后边,慢慢蹭下马车。
看到几人听话地下了车,赵中咧开大嘴笑了。他一指胜子:
“你上车,把车赶出一段路等我。”
“好嘞。”
赵中拿着棍子放过马车,把左景殊三人拦在后边。
马车跑出快一里地了,赵中才扛着棍子追马车去了。前边胜子停下车等了他一会儿,赵中上了车,胜子打马快跑,一会儿功夫跑出好远,眼看就要转过前边的山包了。
左景殊对伍承陶说道:
“爷爷,你们在这里等我。”
左景殊说完,施展轻功就追了上去。
伍承陶对孙子说:“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等祖孙二人来到近前,抢了马车的二人已经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左景殊递给伍沫一根棍子:
“刚刚你是不是很害怕,来,打他们,打屁*股,狠狠地打,以后就不怕了。”
伍沫不相信,看着爷爷。
伍承陶点头,“去吧,是真的。”
伍沫提着棍子就奔赵中去了。
“娘滴,居然敢拦小爷的车,你们是不是活够了,我打死你们。”
伍沫又拿出在京城街头的派头,抡起棍子狠狠地打下去,打得赵中没好声地叫唤。
打够了赵中,他又去打胜子。
打人也是力气活儿,伍沫累得呼呼直喘,打不动了。
左景殊过来一人又给了一脚:
“你们两个傻*逼,今天就给你们上一课。本小姐如果没有两把刷子,会带着这老的小的出远门吗?
你们来抢马车的时候,我们既没喊也没叫,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正常人马车被抢了是这个反应吗?
就你们这猪脑子,笨成这样,你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想到刚刚自己真的很害怕,臭丫头下了车,他真的好怕那两个混蛋过来打他和爷爷。自己还抗打些,爷爷年纪大了,打坏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伍沫也上来一人踹了一脚:
“让你们抢,你们抢啊?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本少还没动手呢。就这点本事还敢学人家出来打劫?我踹死你们。”
左景殊把伍承陶扶上马车,伍沫跟着上了车,马车继续前行。
走出去好远,左景殊问道:
“伍爷爷,你没事吧?我感觉你有些喘啊。”
伍承陶笑了:“就是追马车走得急了点,没事儿。”
虽然知道这丫头厉害,可他还是很担心啊,万一出点啥事儿,自己怎么向原之交待。这么想着,脚步就快了些,他已经很久没走这么远的路了。
左景殊又看了伍沫一眼:
“看到了吧,如果刚刚我没有武功,或者只会点皮毛,咱们现在是不是正站在官道上喝西北风呢?
别说去云台县了,就是转身回京城,恐怕都得要饭回去了。所以说,学会武功很重要,能强身健体还能保护自己和家人。”
伍沫有了这次教训,想着如果有机会,一定好好习武,省得追个书生都不上,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马车又被两个人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