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行驶过长街,最后停在褚府的门口。
林妙音在茶馆里早已经被沈静惹得烦不胜烦,此时早已在马车里慢慢睡了过去,还是李妈妈掀起窗帘才把她唤了起来。
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被人扶着下了车,恍惚间看了一圈又一圈,才看见褚府的牌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那里。
“姑娘?”李妈妈看着她,有些担忧的问道。
林妙音闻声,眼睛一闭一睁,立马恢复了清明,而后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揉了揉惺忪的大眼睛,看着李妈妈比划着,再用嘴型的问:“侯爷回来了吗?”
李妈妈笑了笑,道:“回姑娘,还没有呢,侯爷今日在和王大人忙着一些政事,好像是在找什么簪子,估计还得等一会才能回来。”
簪子?
林妙音眼睛里划过一抹诧异,这些人倒是挺聪明的,她明明将尸首做了一些掩饰,居然还是被查出来她的最开始的杀人手法,如今还已经锁定凶器,这……
果然一个两个都不是善茬。
她脑子快速的盘算着应该怎么做,想了想最终决定了一个既能打击沈静,还能彻底将褚樾握在手中的事。
“谢谢,李妈。”
林妙音比划着手势,然后将怀中抱着的如玉酥递给了李妈妈,然后笑着指向大家,也就是侯府的仆从们。
少女笑得眼睛亮亮的,犹如暗夜里的黑水晶,李妈妈看着心中一暖:“姑娘,这是送给我们的?”
林妙音乖巧的点点头,随即再次比划起来:“若是侯爷回来了,无论多晚,都要告诉他,我在书房里等着他。”
褚樾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子时,老管家张伯手提着灯笼出来迎他。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先回到自己住的房间,一番收拾之后。
张伯接过他递来的披风,犹豫再三终是开口道:“侯爷,姑娘说有事找您,现在……正在书房那边等着呢。”老管家张伯被李妈妈代为传话。
褚樾一愣,转身朝着书房那边望去,见书房里的烛火果然亮着,不由剑眉一蹙,心中泛起一抹无奈。
“胡闹!”
想来小姑娘这一个月以来早与府中人熟络了,小孩子爱胡闹的性子,也都展现了出来,如今是越来越顽皮。
自己整日里早出晚归,琐事繁多,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管着她,看样子还是得找个懂规矩的嬷嬷教导一番,免得府中下人太过于为难。
虽心中这般想着,但步子还是朝着书房走去。书房里的门虚掩着,里面极为安静,褚樾敲了敲门,但无人答应,便就自顾自的推门而入。
桌案上烛火已经燃到尽头,使得房内的光线很暗,褚樾走近几步才发现,那个口口声声说要等他、见他之人,早已在一旁书案桌边的罗汉榻上睡着了。
轻轻地呼吸声传了过来,瞧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褚樾无奈看着,嘴角忍不住的微微一勾,暗想果然是个孩子心性。
既然已经睡着了,那他也不能叫醒她,省得醒过来之后再折腾人,如此一想便就准备将人抱起送回屋内。
然而他刚刚俯身下去,小姑娘不知怎么了,突然就从刚开始的侧躺变成了平躺。
原本就虚无遮挡的衣襟瞬间散开在他的眼前,露出一片隐藏在外袍之内的雪白。
纤细修长的脖颈透着淡粉,优美白皙的肌肤,一路从锁骨蔓延到隐隐高起的沟壑之中,随着她缓慢的呼吸,彼此正在慢慢的起伏着,连带着他的心跳也开始紊乱了起来。
准备准备将人抱起的手也顿住,褚樾拂过她额前的碎发,顺着月光看着榻上之人。
自从教她练字之后,褚樾便隐约觉得自己对眼前之人有些不同感觉,那种感觉挺奇妙的,不似兄妹之间的单纯,也不似男女之间的欲念,就只是想要离她近一些,多看看她。
这个想法对于一向清心寡欲的他来说,是个有几分不可思议的,心绪逐渐混乱,眼前之人睡得更香了。
想到此处,褚樾不由想打自己一下。
她身子本就弱,要是在此处睡恐怕会再次生病,到时候估计自己会更加头疼。
褚樾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便要继续俯身抱人,然而手才刚碰到榻上之人的脊背,她就像做了什么惊梦一样,忽然就躁动起来,不知怎么得,就一把抓住褚樾的衣襟,手上一用力,险些就把人拉入了怀中。
褚樾一惊,忙把双手抽出来,双臂瞬间支撑在她的两边,将二人的距离拉远了一些。
身下之人发出几声轻嘤,身上之人惊出一身的冷汗,脸上不由得又升起莫名的燥热来。
他几乎忘记了呼吸,生怕将人惊醒,要是让她看见这一幕,估计八成会把自己当成登徒浪子。
褚樾就以这种的姿势维持了许久,直到双臂有些发麻,身下之人才哼哼唧唧地松开了手。
终于被松开了,褚樾哪还敢继续抱人,起身又转身背对着林妙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去抱两床被子过来,给榻上之人盖上。
可身子刚起,就觉得自己的衣袖一紧,好似被什么拉住一般,他回头一望,就见一只修长白嫩的小手,正抓着自己的衣袖。
竟一时不知榻上之人何时醒的,眼睛看着很是迷茫的样子,忽尔嘴角上扬,对他展现出一个明媚的笑意来。
要不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褚樾几乎就要以为这个人是故意的,故意那样……
可他终究不能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就只能顶着一张微红的脸,侧身又坐在榻上,声音有些沙哑僵硬:“怎么醒了?”
问完这句话,他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醒的他不清楚吗?
林妙音躺在榻上注视着他,半晌才轻轻一笑回:冷。
然后就见她从一旁床头里面拿出一个锦盒来,褚樾凝视着她,看样子应该是想要送什么东西给他。
他伸手接过,打开了盒子。
暗夜里那根簪子显得极为亮眼,褚樾一愣,送他簪子做什么,总不能是给他用吧。
正在思索,就在身侧的小姑娘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褚樾的目光从簪子上面转移到她的脸上,只见她认真的比划着:“谢谢侯爷,送给我的簪子,杳杳很喜欢。”
褚樾心中更加狐疑,最后开口向她解释道:“我没有送给你过簪子,这不是我送的。”
林妙音一双大眼睛里流露几分不信,面上有些焦急,手上还在努力地比划着:“今日午后,不是您让人送给我的么?”
“今日午后?”褚樾喃喃自语,站起身拨凉烛火,拿起发簪放在光下仔细端详了起来。
这只簪子工艺复杂,鎏金所打造的雕花,看着很是匠心独运,顶端一只小小的蝴蝶,更是翅膀薄如蝉翼,两只小眼睛熠熠生辉,在烛火的照耀下,越发显得栩栩如生。
不知为何,褚樾直觉用手推了推那只小蝴蝶。
“喀嚓……”
一声轻微的响动之后,簪子陡然而开,无数的钢针从里面刺出,随之而来的还有忽然出现的血沫。
霎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女子、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