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几息之后,淑仪的声音从皇上身后传来,声音动听悦耳,“回皇上,此宫女……正是臣妾朝您要的那人,名叫妙音。”她冷眼扫了一眼林妙音,又说:“还傻愣在这里做什么,杵在这里挡皇上路么?”
林妙音听见这话,连忙退到一边,朝着柳淑仪的身后走去。
裴砚尘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问:“淑仪你是要去何处?”
淑仪浅笑看向皇上,“回皇上的话,太后老人家今晚在慈寿宫设宴,臣妾这是要去赴宴呢。皇上,可要一道去?”
裴砚尘听见这话微眯了一下双眼,他素来不喜这么多的莺莺燕燕齐聚一堂,闹得他的头疼,当下只道:“太后向来爱热闹,你们去陪陪她也是好的。朕还要和王爷商议政事,就不陪同你一起去了。”
柳淑仪满心欢喜的期待,奈何事情竟不如她所想,她垂下眼眸,一行人恭恭敬敬地送皇上离开。
林妙音直到皇帝走远,她这才敢抬起眼睛远远瞧了一眼。那背影修长威仪,宽大的肩膀看起来很是安全。
她不解低头,怎么感觉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呢……莫不是她在哪听过?
就在蹙眉思索时,仿佛这道声音的主人就要呼之欲出时,耳边又忽然想起明月的声音,“怎么了?”
林妙音连忙抬起头,让出道路,微微摇头表示无事。
皇上离去之后,柳淑仪的心情也就短暂的一瞬不开心,而后就又以忧转喜。
毕竟她今日这般细心打扮,竟还能恰好遇到皇上,运气还算不错。再加上林妙音虽在皇上面前露了头,但皇上好歹没有看见真容,也算防患于未然。
不过今后可就要多加注意了,她可不能让身边的人,爬到皇上的床。
像这种麻雀变凤凰的事情,后宫之中没少有此等事,就拿目前宫里的蒋嫔来说,此人之前就是伺候在先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五年前,此人也不知怎么的,竟让皇上看对眼了,而先皇后又个是识趣的,当晚就将那名宫女赐给皇上。择日就被封,就在三年前她马首是瞻的照顾着先皇后,最后还混了一个五品的嫔位。
想到此处,柳淑仪不由冷哼一声。
其实先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她在后宫这么多年,也是了解一二。先皇后身子自小虚弱,可奈何她是太傅家的女儿,普天之下的姑娘,没有比她尊贵的,她就这么自然而然成为了皇后。
可后宫佳丽三千,却始终没有一人能为皇上诞下龙种。或许别人被说几句,咬咬牙也还能挺住,可先皇后又偏是这鸟中之王的凤凰,但却不能下蛋,这其中意味深长,也难免遭人非议。于是她就选了一个身边人,送到了皇上身边。
这种借鸡下蛋的把戏,谁又看不出呢?
一想到此事,柳淑仪就莫名其妙地觉着烦躁,心里也堵得慌。
这个蒋嫔也很是受宠,况且今年也就不过二十出头,而她整整比那个蒋嫔大了五六岁,她眉头一皱,就沉默了一路。
她一不说话,其他人更不敢出声。
………
当今太后是一手将皇上带大之人,其实要不是先太子早夭,估计她也不会把皇上寄养在她的膝下。虽说这其中有利用的意味,但她也是的确将皇上养大成人,故而皇上对她也很是敬重。
一众人不久之后就来到慈寿宫,柳淑仪下了车辇之后,就等着明月和林妙音为她整理一下仪容,而后她才微微下巴迈入慈寿宫。
一场硝烟,近在眼前。
大殿之中,主位摆了一张桌子。其下位置则是由各殿嫔妃的高低,依次排序。
林妙音和明月乖巧的跟在柳淑仪的身后,几人来到比较靠近主位的地方,她笑吟吟地跟太后请安。
此时,大殿里其他嫔妃已然来的差不多了,如此看来倒是柳淑仪来的最晚。
太后瞧了她一眼,挑眉笑道:“哀家早就听说柳淑仪住的地太远了,今个一看果然如此?”
沈贵妃是裴砚尘目前,后宫嫔妃里身份最为高贵的一位,她笑着说:“娘娘应该是知道的,淑仪妹妹素来爱美,想必是为了见您,特地打扮了一番,估计因着这个才迟了些。”
这声音温柔端庄又大气,听在耳朵里很是柔和。
林妙音侧瞄了一眼,太后下手的沈贵妃。主位的右侧边桌前的女子,一袭淡红色摇曳宫装,她画着淡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这个在没有皇后的情况下,身份最高的嫔妃,竟丝毫没有盛气凌人的模样。
果然如传闻一般,是一个和气又温和的主。
淑仪浅笑道:“贵妃姐姐你可别笑话妹妹?今个可真真冤枉臣妾了。原本想着今日是太后娘娘设宴,臣妾还特意提前出门了呢?可谁知臣妾来得路上居然偶遇了,皇上和兰庭王爷,臣妾又和皇上说了几句话,这才晚来一会。”
这话说得巧妙,她能与皇上偶遇,但并不是她有意为之;皇上与她聊天,说明是皇上的意思,而不是她特地来晚。
柳淑仪三言两语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顺便还炫耀一番皇上对她的宠爱。
坐在柳淑仪上位的陆惠妃,却笑了起来,“哎呀,那妹妹可真是好福气,今个打扮的这般漂亮。也难怪皇上与王爷明明有要事要忙,也要和妹妹聊上两句,这可真是让姐姐羡慕呢?”
如今皇上进宫来到后宫的次数,是越来越少,反而对政事更加上心,你要是说皇上不要江山,只要美人,恐怕这说出去,就连路边的狗都不会信。
林妙音竖起耳朵听得很是认真,这位贵惠妃恐怕也不是一位善主,短短几句就把柳淑仪说得顶翻天。
她撩起眼皮瞟了一眼隔壁之人,见她身穿一身宝石蓝的宫装,她的容貌看起来既精致又高贵,周身的气质更是比柳淑仪还要跋扈两分。
柳淑仪微微一笑的嘴角僵了一下,心头虽是恼火,可面上不显:“惠妃姐姐,妹妹可没有让皇上误了政事,在娘娘面前,姐姐如此说,可真是吓得妹妹了?”
太后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二人互相撕咬。
当下陈惠妃只是轻笑一声,而后慢悠悠地说:“妹妹何必自谦呢?前两日,你不还是亲自去了一趟华阳殿吗?据说还是因为一个小宫女去找的皇上,就是不知是何等了不起的宫女,竟能让妹妹如此大费周章的去费尽心思?”
柳淑仪眉眼一皱,她恨不得将陈惠妃千刀万剐。
去华阳殿,轻点说那是任性不懂事,要是往重了说那就是后宫涉政,可柳淑仪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本应该知晓此事。但此事只要皇上不在意,那就不是个事,可如今陈惠妃当众说出来,尤其还是当着太后的面,这明摆着就是想要为难她。
柳淑仪站起身,对着太后恭敬道:“娘娘,臣妾只是担心皇上日夜操劳,身子营养跟不上,这才备了一点食物过去看看的。”
太后凉凉地看了她眼,“淑仪这份心自然是难得,但今后最好注意一番,别再让大家误会了去。”
柳淑仪嘴角勉强勾起笑意,应了一声是,就又缓缓坐了下去。
林妙音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此事只要有柳淑仪顶在前头,她就能安稳一分,岂料还不待她松了一口气,就听……
太后冷不丁的开口说:“淑仪身后的这名宫女看着有点眼生,这就是你前些日子讨来的那一个?”
一句话,瞬间又让林妙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