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出现的太过于突然,直接导致林妙音失声尖叫起来。这尖叫声简直是用完了她十几年的力气,不仅傻傻地没有没听清楚系统所说的话,就连眼前人也被她吓了一跳。
那声音的主人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眼前的这个小身影,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蹲下去一把乱抓之后,居然抱住了近在咫尺的大腿,她带着哭腔叫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只是无意走进来的,不是故意,求求您饶我一命。”
那人这才明白她为何尖叫,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见她这般毫无形象的大叫,想来是被吓得不轻,于是准备蹲下来打算和眼前人好好说话。
可还不等他完全蹲下来,就被蹲下那人恰好又抬起头撞了个正着,一声闷哼,他吃痛的声音与林妙音的一声尖叫,同时响起。
这般近距离……足够让她看清楚眼前之人。
这是个不怒而威的男子,黑眸深似如海,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因为吃痛而紧抿着,他的脸庞线条分明,精致完美的五官,也挡不住那皱起的眉心,一道深深地纹路,显的此人过得并不是很开心的模样。
男子因为下巴的剧痛,并没有仔细观看眼前之人,可她却看得清清楚楚,她或许胆子小有些莽撞,但她绝不是愚蠢的丫头。
面前男子浑身流露出来的气质,绝非善类,在这种夜里跑到这个空无一人的深宫里,绝对不可能是闲来无事随便逛逛的。
估计这是一个长相好看的中年变态,她一个小宫女该不会又撞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宫闱事件吧。
想到这里,林妙音再也等不得,也顾不得其他,她直接站起身,朝着大门那里就冲了过去。
推开门,关上门,逃跑。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手脚麻利的让人惊叹。
而半蹲在大殿里的人,莫名其妙地捂着自己的下巴,对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感到有几分哭笑不得。
就在刚刚那女子起身的时候,他抬眸看了一眼那女子,她是一名宫女,而且他还看见那宫女侧脸。
他垂眸看着地上的东西,那是一枚小小玉佩,玉质一般,摸上去也不够温润,在结合那名宫女的宫服颜色,想来只是一个普通宫女而已。
裴砚尘想起那双明亮而又大胆的眼睛,有些亮眼,在这阴暗的大殿里,就像两个夜明珠一样耀眼。
“呵~”
有趣,有趣……
当真是有趣!
……
长相苑是宫女住的地方,分为几十个小院子,每个小院子里面只有三间厢房,而每间厢房里面只住两名宫女。
林妙音和明玉住在一个院子里,她们两个也是住在一间厢房里面。另外这间院子里,还有其他四名宫女,分别是百合、银香、春夏、秋冬,除了秋冬性子冷了一点,其余人还算很好相处的。
林妙音一路殚精竭虑的,赶到长相苑的时候,就看见明玉和其他几名宫女一起洗衣裳。
几人聊的很是开心,个个面上带笑,侧头看见林妙音回来了。明玉见她神色不太好的样子,就将手中的衣服放了下去,用布裙擦了一下双手,然后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妙音,你怎么了?”她瞧见林妙音的眼睛红红的,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林妙音张嘴想说些什么,思索片刻过后,她又摇了摇头闭嘴不言。
见她这样,明玉也不再追问,只笑着说:“我正好洗衣裳呢,你去把身上衣服换下来,我等会一块洗了。”
说完,她就拉着林妙音的手走进了屋。
关好门之后,明玉才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脸担忧地问:“到底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林妙音低头看着鞋面上面的花纹,这种复杂繁琐的手法看得她眼花缭乱,就像她脑子里思绪一样,纠缠不清。
过了好久之后,她才笑道:“没事,我只是胆子小,刚刚不小心误入一间大殿,那里面有些黑,把我吓个不轻。”
明玉这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好啦,不怕。快去换衣服,再不出去等会就让人家怀疑了。”
林妙音点头,褪下身上的衣物,转身之际眸子里划过一抹倦意和复杂。
她回忆着宫里那些日复一日的生活,她就像一个陀螺一样,一直转一直转,就算再苦再累,也不是她想停就能停下来的。
身体上的疲惫,她尚能忍受一二,但这宫闱里吃人不吐骨头的氛围,真的会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面对什么,如今想想她的任务,都能把她气得吐血。
……
深夜,祥瑞殿。
朱红色的布幔微微随着夜风晃动着,大殿里阴沉晦暗,仅有两根蜡烛点亮着,这片区域。
大殿案桌前立一人,整齐划一的衣着,笔直的背影,就像屹立不倒的雕像一般。
不远处的殿门,传来一声响动,有人推门而入,只是案桌前的人还是一动未动,进来的人也不敢言语。
过了许久之后,裴川礼才叹了一口气,“我就猜,您肯定会来着。”
案桌前的人良久之后,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没大没小。”
语气中并没有显露出责怪的意思,反而带着一丝无奈。
裴川礼听见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走向前与那人并肩而站。他侧头看向旁边的男子,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皇兄,皇小弟相信你是可以的!”
被称作为皇兄男子缓缓转过头来,看着眼前年轻又英俊的面庞,微微勾起嘴角笑道:“你小子,哪只眼睛看见朕需要你来安慰了?”
裴川礼装模作样地弯腰一揖,有些惶恐,“是是是,是臣弟妄自揣测圣意,是臣弟的错,还请皇兄责罚。”
裴砚尘无奈摇摇头,转身迈开步子朝外走去。
裴川礼看似嬉皮笑脸的紧跟而去,嘴角却含有一抹叹息。
他皇兄什么都好,就是这再难再苦的压力,也只会藏在自己的心里,与谁也不说。
当皇帝的人本来就肩负重担,连片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想着皇兄为国为民,却年到三十五,还未曾拥有一个子嗣,外面纷纷扰扰的是非,估计也够让人头疼的。
“皇兄,哎呦……”裴川礼可怜巴巴地喊着,眼里带着一丝忧愁。
闻声,裴砚尘脚下步子没停,但却显然放慢了速度。于是裴川礼趁机追了上来,紧跟着裴砚尘的步子,离开了大殿。
他问:“找朕有事?”
裴川礼这才收敛面上的不正经,说起要事。
今年边境突发异变,北方的蛮人总是骚扰边疆的地区,时不时的闹起恐慌,恐怕是起了二心。
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一派主张谈和,一派主张镇压,此次裴川礼赶来宫中,就是想与裴砚尘商量此事。
眼见裴砚尘没有开口,裴川礼也不便多言,就低头看着裴砚尘,感觉皇兄正在把玩着什么物件一样。
“嗯?”
“这是什么?”
裴川礼好奇的问。
裴砚尘也是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东西,缓缓站在手掌,露出了那块看着很是一般的玩意。
裴川礼伸出手来,拿起那枚玉佩:“皇兄,这物件看起来不像是宫里的东西。”
裴砚尘笑了笑:“无意捡到的玩意儿,瞧着新鲜罢了。”
语落,他又将玉佩拿了回来,想了一下,便将玉佩收进了袖中。
夜色暗涌,唯有月色朦胧。
原来临近夜晚时,林妙音所遇见那名男子,竟是当今的圣上——裴砚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