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个月过去，妖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祥和。
对于离垣夺回妖王之位，妖界的众人们似乎也早有准备，无一人站出来反对。
垩魅之狱。
顾荆特意穿了一身大红色王服，配着一头红晶石发饰。
离垣在身后无奈跟着他顺着台阶而下。
莫殇被阵法困在此处也有两个月了。
见离垣来，莫殇并不是很惊讶。
顾荆啧啧两声，说：“如今怎么也不喊哥哥了？”
莫殇瞥他一眼，说：“你也不是有多爱听，我何必自作多情？”
顾荆衣袖一挥，变出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子上琳琅满目十几道吃食。
他先坐下，伸手指着对面的椅子说：“坐下聊聊。”
莫殇也不扭捏，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
顾荆从百纳袋中掏出一坛酒打开，正是离垣在极乐宫埋下的那几坛桂花酒。
垩魅之狱里溢满飘香的桂花。
顾荆将酒杯斟满，斜睨着蹲坐在一旁的离垣道：“这酒我本不想与你喝，奈何有人非逼迫我。”
莫殇将酒杯之酒一饮而尽，冷笑道：“我也不想与你喝。”
顾荆撇撇嘴，说：“我念在你是我亲弟弟的份儿上，对你一忍再忍，否则我出了禁地第一件事就是去杀了你！”
莫殇问道：“那你为何不杀我？”
“我还有事问你。”
“我无可奉告！”
顾荆真想将莫殇这张高傲的脸放到脚底下摩擦。
他看看一旁的离垣，一双琉璃绿眼紧盯着自己。
顾荆深吸一口气，脸上挂上了笑，嘴里却是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是有可奉告，你勾结翎羽，差点儿又要了我的命，若不是我聪明，如今被困在垩魅之狱的就是我了吧！”
莫殇斟了一杯酒，一仰头又吞进了喉咙里。
“如果那日你被困，你活不到今日。”
莫殇好像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如此冷漠。
顾荆气得半死，怒道：“你到底为什么如此记恨离垣？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莫殇低笑着，脸上的表情顾荆根本看不懂，他说：“有你就不能有我，有我，便也不能有你了。”
顾荆喃喃道：“既生瑜何生亮？”
莫殇的心里竟然是如此认为的？
顾荆问道：“翎羽究竟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我发现你心理严重扭曲！”
莫殇挎着脸不吱声。
离垣这时开口说道：“问问他可知道无上阁的事？”
顾荆便问道：“你可知道神宫里有一座废殿，名叫霄南殿？殿内还有一座隐藏的宫殿叫无上阁？”
“知道又如何？”
顾荆密语对离垣说道：“他果然有记忆！”
顾荆继续追问道：“你可知道翎羽为何忌惮我？”
莫殇眼神一动，并未开口。
顾荆看出他明明知道什么，就是不说。
“他忌惮我的理由，就是你记恨我的借口吧？”
莫殇别过脸去不看他。
顾荆凝眉，语气变得冰冷起来，“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猜不到？一切都跟这把飞羽流萤剑有关！”
顾荆见莫殇眼神又是一动，知道自己说的对。
他接着说道：“这把剑乃是我在莱焕洲的花篱城内，一座名为坠金楼的地方，花了十万灵石买到的。当日，我对面的雅室里坐了两个戴着头笠的神族男子，我猜，翎羽那时并不知道我已经复活归来了吧？飞羽流萤剑感受到我，产生异样被翎羽察觉，他是为了试探，才将飞羽流萤剑带到了妖界。”
莫殇目光一沉。
顾荆歪头道：“你并未将我复活的消息告诉翎羽，他一定来找过你，给了你结界要你困住我吧？”
莫殇没想到顾荆猜的如此准确，他的手在袖笼里握紧，但脸上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顾荆从他的沉默里已经知道自己猜的全部正确。
只是翎羽为何忌惮他，飞羽流萤剑为何认他为主，他还是一知半解。
这两个问题只要解开其中一个，另一个便迎刃而解。
他想起麒麟称呼他为“神帝”，那似乎并不是一个称呼，而是一个人名。
一个名为神帝之人，可以操控飞羽流萤剑，豢养幼小麒麟的人。
顾荆用密语问无所不知的离垣道：“麒麟是谁豢养的？”
“他活得寿命比我长的多，从我知道他起，他就一直在看护留颜花树。你怎么不问他自己？”
顾荆道：“我这不是突然想起来嘛！他在妖界玩欢了，天天见不到他，还跟枫犹交上了朋友，去万里桃林半个月了也不知道回来。”
莫殇见顾荆没了下文，忍不住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顾荆回过神来，说：“推理类的书看得多了，抓小细节就可以猜个大概。”
“是拔迟教你的吗？”
莫殇的语气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妒。
顾荆说：“赤狩人虽严肃冷酷，但人算正直，只是他的母亲可玲，龙族的二龙女……”
话还未说完，莫殇听到可玲的名字瞬间变了脸色，道：“够了！”
顾荆吓了一跳。
只见莫殇胸口上下起伏，情绪波动很大。
顾荆暗道：“难道是可玲对他不好？”
赤狩是可玲秘密养在外面八万年的私生子，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八万年，这么漫长的时间，就算龙族有了危机，几万年无子嗣可以继位，可玲都未承认有个儿子。
这赤狩的身份绝非一般。
顾荆试探地问道：“妖族有豢养侍妖的恶俗，你可是可玲给赤狩豢养的侍妖？”
“不是！我不是！”
看到莫殇如此激动，顾荆心里肯定下来。
离垣不可思议地问：“他做过侍妖？”
顾荆密语道：“百分百。”
侍妖在妖族是身份地位最低的人，而且身上大部分会被篆刻上私属印章，与畜生没什么区别。
若莫殇真的在妖界给赤狩做了几万年的侍妖，心理扭曲到记恨离垣，顾荆也觉得可以谅解。
想到这里，顾荆心里软了下来。
他给莫殇倒满了酒，举起杯道：“你且听着，我在神族的记忆被抹的一干二净，我记不得有你这个弟弟，并不是不去救你，我在妖界这十几万年，也是吃尽了苦受尽了磨难，究其根源是翎羽，你瞪大你的死鱼眼好好看看这局势！别再被别人当枪使！”
顾荆一饮而尽，挥袖潇洒离去。
莫殇捏着酒杯，眼神空洞的看着对面的空椅子，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