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巡菜,白藜做了个手势。
黄纱裙婢女们从门外一一走进来,端走了桌上吃剩下的饭菜。
另一群婢女们端着银色雕刻花草的盘子又摆上了一桌新的吃食。
顾荆挑眉惊叹地问道:“吃个席还需要换菜?!”
白藜微微欠身,解释道:“这只是中席,还有后席和固灵汤未上。”
拔迟补充说道:“莱焕洲的夜宴都是三席一汤,讲究的是阴阳互补,提升灵力之效。”
顾荆听完根本提不起兴趣,他放下筷子道:“我这灵力已够用,你们赶紧多吃点。”
三道席吃完,最后一道固灵汤上来,袅袅青烟缭绕碗间,看不清碗里是什么东西。
白藜介绍道:“这汤是莱焕洲特有的固灵花所熬制,加了很多固灵培源的药草。”
隘还未等说完就一饮而尽,立马眉头拧做了一团。
“哎呀!太难喝了!”
他嚷嚷道。
顾荆端起碗的手又默默放了下去。
枫犹品了一口,扭曲的脸变得更加扭曲。
酸甜苦辣咸,所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但是入喉便化作丝丝暖流流经四肢百骸,果真有提升灵力之效。
顾荆抻头问他:“什么味儿?”
枫犹一饮而尽,说:“好喝!”
“好喝?好喝你那脸扭成麻花?你个骗子!”
顾荆根本不信他的鬼话。
拔迟眉毛微微上扬,眼底含笑说:“是酸甜苦辣咸,人间百味融合在一起的味道,十分美妙,不要错过。”
见拔迟优雅喝完也没有皱眉,顾荆端起来试着抿了一口。
但瞬间他吐了出来。
“呕!”
玄夜道:“真能出洋相。”
拔迟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他,说:“味道是有些古怪。”
夜宴散去。
顾荆在四楼的浴池里泡澡。
美人儿已被白藜撤走,顾荆可不习惯被人看着沐浴,特别是陌生的女人。
玄夜蹲坐在一侧,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荆抬头望他一眼,说:“变成猫很不习惯吧?”
玄夜回过神,问:“你想说什么?”
顾荆撩了撩池水,看似不经意地说:“我都猜到了,你不用装了。”
“你猜到什么?”
“你是离垣。”
玄夜沉默片刻,道:“我不是。”
顾荆转身趴在池子上看他,说:“刚才的沉默已是回答。怎么,变成猫让你觉得丢人吗?”
玄夜又说:“我不是!”
说这句话用了些力气,似乎想证明些什么。
顾荆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一直未确认,直到见到拔迟。”
玄夜冷坐着没作声,在等他说下去。
“你什么事都知道,若没有亲身经历,又怎能知晓。而且拔迟,似乎也知道了。”
听到这一句,玄夜有些难过又有些震惊,拔迟已感受到了吗?
顾荆挑眉道:“离王离垣,我真没想到你还是个胆小鬼,我原以为你会很痛快的认下。”
玄夜扭头看向一侧,冷声说:“你这次猜错了,我并不是。”
顾荆很相信自己的猜测,并不搭理玄夜的话。
他自顾自的说道:“你的魂魄化作这玄猫,大概与冷玉蝉山床有关。”
玄夜道:“我知道。”
顾荆啧啧道:“还不是变相承认了?”
玄夜语塞。
顾荆从浴池里爬上来,变了身浴袍穿在身上。
一屁股坐在离垣一旁道:“很不好受吧!”
离垣又闭口不言。
顾荆嗤笑一声,说:“离垣果然是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相比较之下,玄夜就要可爱多了,我还是喜欢你做玄夜。”
听到顾荆的打趣,离垣咬牙道:“你找死。”
“这是你的口头禅吗?”顾荆伸手拍了离垣脑袋一下道。
离垣亮出利爪,说:“试试?”
顾荆嬉皮笑脸地伸手抚摸他的爪子,说:“别啊!你这还没找到魂魄归体的办法吧!我如此聪明,老天让你遇到我,是你我有缘,也许我能找到那个让你魂魄归体的办法呢?”
离垣收回爪子,说:“你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顾荆就地躺下,望着观星台外满天繁星,说:“那时候我该怎么办呢?”
离垣说:“我自有办法。”
顾荆翻了个身,拄着头看着它,说:“那你与拔迟是真的断袖吗?”
玄夜瞪他,说:“你再敢吱声,我立马杀了你。”
顾荆翻了个身朝向另一边,撅着屁股放了个屁,立马蹦起来往楼下跑。
玄夜在后面怒道:“你找死!”
赤狩放出来后便一直在他母亲那里养伤。
他母亲是龙族的二女儿,名叫可玲,赤狩是她盼了几万年才盼来的子孙,对离垣的做法气愤非常。
不仅去找了莫殇告状,还去找拔迟问罪。
拔迟正在院中的凉亭中喝着剩下的半坛桂花酒。
他酒性并不是太好,半坛下肚已有些微醺。
可玲从院中飞身而下,大门都不走,一脸怒气。
拔迟并未起身,他猜得出她是来做什么的,索性不理她。
可玲见拔迟依旧在自斟自饮,便说:“我道姐姐为何不回来,嫁给这样的男子,看着也是心烦!”
拔迟垂目放下酒杯,问:“你若没有事,请你离开。”
可玲厉声道:“你徒儿做下的好事,今日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拔迟轻声讥笑道:“你敢去找离王要说法吗。”
可玲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哪里敢去找离垣讨说法。
她说:“你若当狩儿是你的外甥,你便去教训一下离垣。”
拔迟一身白衣坐在那里,歪头不可思议地看她,说:“我去教训他?”
“你是他师父,师父教训徒儿不是很合情理吗?”
拔迟“唰”的一声起身,脸上已是有了怒气。
可玲第一次见拔迟动怒,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
拔迟冷声道:“我再说一遍,若没有事,请你离开!”
“傲清真是错看了!”
可玲没想到在这里也没有讨到半分便宜,起身又飞离了芬岳殿。
拔迟看着可玲的身影飞远,又坐了下来。
捏着杯子看着杯中金黄透亮的液体,自言自语道:“我有什么资格去教训他?在他眼里我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他还在恨我吧!”
而可玲这几日游走在莱焕洲的各大家族中,她不打算让离垣轻易坐上洲主之位。
一个计划在她的心中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