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忘了。
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
那些掩埋于过去的真相都将化作尘土。
可人心的恨意不会。
他们会随着恶肆意生长。
直至长成参天大树。
何涯知道自己无法与魔神相抗衡。
虽然他现在没有完全恢复魔力，但是却也不是何涯能够撼动的。
他只能多了解一些，只希望能够在关键时候帮一帮阿浔。
尽管她现在已经不是飞鸢了。
“你喜欢的女神是轻水吗？”
苍梧脸色一变，“你如何得知？”
“我只是经常在野史里看到你们之间的、情史。”
苍梧脸色又缓了缓，声音都不自觉的柔和了起来。
在灵海里和和何涯的意识交流。
“我们本来是最幸福的夫妻。可是有一天却被人发现了我的魔族身份。那些神界的人强行把我与她分离。可惜我们本来还应该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你们成婚了？”
“是的。也就是在那时，天道发现了我的魔族身份，可他们却笃定神魔不能相爱。”
“听闻上古的婚契都是以血为誓。”
“你知道的还挺多，没错确实是这样，但我也知道我的魔族身份太过敏感。特意带着轻水到九天湖去缔结婚约，那里是连天道也不能插足的地方。九天湖是通往九天之界的界门。”
“九天之界？”
何涯现在已经在苍梧的掌控之中，他便也没有忌讳，反而直言。
“九天之界是另一个更高层次的位面。在那里，我们这些神魔都不过是一个笑话。那天道也不过是九天之界派来镇守九州大陆的一个不起眼的管理者罢了。可是九天之界却赋予了他在这个世界无上的神力，只为镇守九州。可惜，这天道小儿竟然妄图染指轻水。还试图把我们二人分离。订立了神魔不能相爱的天地规则。”
何涯听见苍梧的话，一时之间有些消化不了。
也就是说，他们其实是这天地间的最底层。
而那些上位者却指派了一个人来管理他们。
九州的黎民百姓不过是他们眼中的蝼蚁，根本没有人管着他们。
“那天道为何要把你和轻水女神分开？”
“因为轻水不是九州的神，她是九天之界的神祇。只不过是因为来这下界历劫。那天道小儿想趁机夺得轻水的青睐，可是却被我捷足先登了。”
“那你——”
“你也不必乱想，我和轻水是真心相爱的。”
“可是众神史上说，魔神苍梧最后是被花神轻水制裁，囚困于无上结界之中。”
“都是因为天道用了下作的手段，用上界赋予他的神力抽离了轻水的记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并不知道轻水已经忘记我们之间的点滴。彼时，她已经受天道蛊惑，一心只想除掉我。我对轻水没有防备。最后只能被囚困在无上结界万年。”
“你都被囚困了一万年，可为何你还能出来？”
“说起这个，似乎天道那小儿受到重创，无上结界的神力减弱了，而我又有你的帮助。”
原来如此，他们之间的故事还真是曲折。
任谁听了，不得骂一句天道。
“这天道真是不公！”
“岂止不公，他还曾经蓄意伤害你的神魂，试图阻止我的复苏。”
“我？”
“是的，不过现在的你不记得了。你曾经在无上结界遭受了天罚。那一次你的元神差点碎裂。幸好我及时护住了你的本命灵力，送你出了结界。这天道，在那时就已经发现了你的身份。”
何涯不知自己还有这番遭遇。
听苍梧说来还真是惊险。
“那长林所说的故人是谁？”
这句话何涯没有说出来，但苍梧还是知道了。
“你忘了，你现在在我的身体里。”
“是我的！”
“好好好，是我们的身体里。”
“瀛洲那群老头说来也真是废物，自从轻水陨落之后竟然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飞升上神。那次也不知为何，天道那小儿忽然对瀛洲发难，吸走了所有瀛洲仙修的仙力。可怜那群老头至死还以为是我做的。殊不知，彼时我还在无上结界中难以出来。”
“他们让你找到的故人，也就是轻水女神的转世。这也是他们瀛洲一脉的使命。估计是最后逃不掉了，合力送出了某个仙修的灵体，才留下了这个消息。”
“哼！那群迂腐老头至死都对我抱有成见。不过，我现在还活着，他们却已经消逝了。”
苍梧倒是鲜见的有些发怒。
不过很快，他的神情又放松了下来。
苍梧说的没错，他还活着，可瀛洲的那群人却都已经不在了。
何涯在苍梧的口中得知了所有的真相。
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们从前所知道的善不是真正的善，而是潜藏在金玉外表和身份下的最深的恶。
“那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若他是苍梧，也必定咽不下这口气。
平白无故的，妻子被人欺骗，本来应该幸福美满的家庭骤然间分崩离析。
还平白无故被囚困万年。
虽说他们是神，可一万年也太久了。
久到山河颠倒，石烂海枯。
“何涯，我知道你还想着要夺回自己的身体。”
苍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抛下了这样一句话。
他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但听了苍梧的故事后，他忽然想改变主意了。
现在飞鸢已经不是飞鸢，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使命。
想必也不会再回来了。
可何涯却想看看苍梧和轻水之间的情感究竟如何。
是否真如苍梧所说，被他人离间。
若果真如此，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这样的天道不是他们所奉行的公平正义。
这世间的秩序不应该被这样的人所守护。
尽管他们微小如尘埃，也不该被这样对待。
苍梧沉默半晌，忽然出声道，“其实我什么也不想做。这一万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轻水，若不是这些点点滴滴的回忆在支撑着我，恐怕我会彻底失去理智。”
“可是现在的轻水已经不是爱着你的轻水了，你们现在就算用势同水火来说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