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州城内人声鼎沸,东西集市街道旁摆满了贩卖祭祀用品的小摊。
街上人来人往,一派热闹景象,只是繁华中却有一点引人注目。
无论男女老少身上皆佩戴一条纯白绸带,一端坠着颗镂空银铃,随动随响,铃音清越。人们或着之腰间,或配以头饰,很是别致。
“咱们一行人,也买一条吧。”秦瀛遣扶桑去摊贩那买了几条。
扶桑回来时,手上拿着几根,银铃叮当作响,似乎有些乱人心绪。
“公子,奴为您别在腰间吧。”这是她们约定好的,在外面以男装示人,并以公子相称。
这铃音虽悦耳,但听久了不免扰人心神。
扶桑适时开口道,“公子,奴刚刚去买绸带时,向摊主打听了,这祭神大典敬的是白衣仙官。数年前,襄州大旱,饿殍遍野,甚至易子而食。朝廷派了好几拨钱粮,却也是杯水车薪。传闻中是一位海上方士,以己神力打通襄州地脉,将深埋地底的暗泉引出,方才解了这一州之围。此后,襄州风调雨顺,再没有遇见大旱之年。见过的人只说,他身着白衣,腰间别有银铃。以是此地人多爱银铃。”刚刚那位老人家说的振振有词,语气中多有尊崇。
“吃水不忘引泉人,如此说来,此种祭祀倒也是念恩之举。我们也过去看看吧。”听了这么多,秦瀛也好奇,这大典上究竟有些什么妖魔鬼怪的精彩表演。
随着人群来到祈神岸旁,只见高大的祭祀台上,一群巫蛊服饰的少女在神婆的指挥下,跳起了奇形怪状的舞蹈,其状似疯若癫。随着她们身上大串的铃铛响起,一时之间,秦瀛等人也神思恍惚了。
台上突有大团白烟散开,秦瀛闻着有些发呛。等雾散过后,台上献舞的巫女貌似少了一个。
同台献舞的姑娘忽的惊异出声,“银霜呢?银霜不见了?”
围观民众迷茫朦胧,似乎是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台上的神婆面上露出几分惊恐,很快便反应过来,高声大呼,“仙官显灵了,天佑我大秦。仙官选定了她做神妻,今后我襄州定会风调雨顺。”
只有失去女儿的一家父母着急的走到台边,想要奔向神婆身边求着证实,只不过很快就被周围的当值官兵给拉走了。
抬手招来扶风,“公子,刚刚有一白衣人趁雾起时,掳走一位少女,双双跳入了海中。此人蒙着面,卑职并未看清。”扶风知道公子想知道烟雾中的情况,便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尽数禀明。
事发突然,不过,他的职责是护卫公主,并不会贸然前去。
秦瀛不免有些莫名,最近发生的事都有几分古怪离奇,“我知晓了,你再去暗中查访一番,有何异状及时告知我便是。”
回到驿馆中,扶桑仍为刚刚的事心有余悸。“公主,那个巫女真是被选中成为神仙的妻子了吗?奴总觉得有几分不寻常。”
秦瀛也为此困惑,看神婆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应该没她说的那么轻易。那个献舞的巫女应该是被掳走的才对。
现下天色已晚,只能明天再去查探一番了。虽然时日有限,但既然是发生于眼前之事却不能不管。
见公主真的思索起来,扶桑也不免打断道,“是奴失言了,事已如此,公主还是早些歇息吧,切勿劳心伤神了。”
秦瀛本欲深想,却不想被小丫鬟一打断,便也没了思路。
只能附和道,“好,就听咱们扶桑的,明天再想想。”
这几天舟车劳顿,还真有几分疲倦。
躺在榻上,不多时便有困意。
扶桑还是照常在床边守夜,只留一盏昏黄的小灯在角落亮着,窗外月色正好。
恍惚之间,秦瀛赤着脚走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低头往下看却是无尽的虚空。
周围空无一人,正当她要转身之际,一个悲痛的声音忽的响起,“阿浔,你别走,你不能离开我——”
声音悲通难忍,秦瀛听了心里仿佛也被揪着。
“是谁?出来!不要装神弄鬼!”虽然这声音凄厉,令她感同身受,但这未免也太可怕,充满着未知的恐惧,脚下的虚无也让秦瀛心神不安。
忽然,脚下一空,瞬间坠落深渊。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
扶桑本来在床边守夜,听到公主似乎在同谁说些什么,只见秦瀛额头上全是虚汗,身体不住地动着。
秦瀛从梦中惊醒,看到扶桑守在床边,才稍稍定下心神,“扶桑,我听见梦里有人在说话,他很悲伤,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公主想必是魇着了,肯定是白天在神坛发生的事情太突然,您受惊了。奴给您唱首小时候的童谣吧。”扶桑轻轻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靠在床边,时不时拍着床沿。
秦瀛闭上眼,脑海中回想起刚才梦里的声音。她知道,肯定不是因为白天的事情。梦里的那个人好像在叫她,可又不是她。但她却看不清他的脸。
越来越迷离了,这些错综复杂的背后,到底还有哪些势力?
意识渐渐模糊,梦中的情景也慢慢淡去。
夜半子时,正是普通人家酣睡的时候。
忽然房间内出现一道银色的光亮——这是匕首上的冷光!
有人要害她,是谁透露了她的行踪。
其背后的势力竟然已经恐怖如斯。
可她却仍然在明处,处处受制。
难道重来一世,她还是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眼看着那人越来越近。
刺客出手就是杀招,直接刺向她的心口处。
刀刃入裳,无论如何使劲却发现难以深入。
不好,这公主瀛早有防备。
正当刺客连忙转身想要离开,房间内的等忽然亮起。
刺客也看出了这是个圈套,忽然不跑了。
不好,他要自尽。
可是扶风他们却没来得及阻止,这刺客咬破了牙间的毒药,自尽于此了。
这死士来的未免过于蹊跷,她们出行时打的是祈福的幌子,这些人竟然还能追过来。
如此,既然他们要来,那她就恭敬等着,看看他们到底是几丈高的魔。
月黑风高夜,恰百鬼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