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恐怕不行……”
安德森脸色为难的提出了拒绝。
他脸上的表情明明充满了期待和希冀，并且他说出拒绝的脸上同样很是纠结，但是听说现在要去试验这个装置，他还是果断的提出了拒绝。
赫拉瑟斯似乎对安德森的拒绝并不太在意，她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
“小哥，为什么呢？”
“因为这不符合规定，穆拉墨德有规定，凡是新的装置都是要通过合格检测才能让人进行测试的，不然就只能进行模拟测试，可我又不具备那样的实验条件……所以我装置并不符合测试条件，需要测试就必须先通过审查，而且……”
安德森稍稍犹豫了一下，继续补充着：
“我还是一名学生，学校的春假就快结束了，我需要回到穆拉穆德的中心法师学院去，有关我的研究项目虽然有了雏形，可还是必须要经过那边导师的认可和同意，才能再继续下去。”
“但是，我十分希望它能完成，我想……如果我有了海萤石……”
安德森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自己过于的想当然，以至于他说出的话漏洞百出，几乎是有了欺诈的嫌疑。
因为，不管这个项目成功与否，也不管这个项目有多么大的前景，他一开始就没对着格雷他们吐露实情，可现在对方看好他的研究项目，已经答应要赞助他，他现在才开始说这一些，这会导致他们刚刚建立起来薄弱信任产生危机。
如果安德森收下东西以后再说这些，对方要追究起他的责任的话，他可能是要被请去喝茶的。
“就仅仅是这样吗？”
格雷倒是觉没什么，流程这个东西是可以灵活变通的：
“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直接先把海莹石给你，签署一份简单的书面契约，然后我们跟你一起去中心魔法学院，你去找导师一起研究这个项目，我们就等待你出结果，你觉得怎么样？”
安德森脸上的表情更纠结了，他犹豫了半天，脸都涨的通红：
“很抱歉……现在我的项目还没有导师接手，这是我自己独立的研究，我当时都没以为它会成功，也更没想到……会被您看上。”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透露着“谁能想到您是这么个冤种呢？” 这样的含义。
格雷再一次多了几分意外：
“其实你就是单纯的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一块海萤石，对吗？”
安德森的头深深的埋了下去，他就算再不通人情世故，也已经能够感觉到对方处于愤怒的边缘。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委婉的解释，换一个让大家都能接受说法。
安德森说到底只是一个不谙世事，也不懂得人情往来的学生，却少了生活的阅历和社会的毒打，很多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也不知道如何合理的游离于规则之外。
他既没有这样的常识，也没有这样的经历，更没有这样的手段。
“嗯——”
格雷长长的沉吟了一声，最后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我确实对你的项目很感兴趣，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跟着你一起去中心魔法学院，不管你的项目成功与否，我都需要你手上的这个原型机和之前那台会动的原型机，作为等价交换，同样的，我会给你一块……两块海萤石，你觉得怎么样？”
格雷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一些，他其实觉得自己是在占安德森的便宜，这副手套号称可以让普通人也拥有魔法，先不论其真假，这种构思就很值得肯定。
当然，格雷更看重的，其实是那个发动机的原型机，如果可以复刻或者完善的话，这台机器的价值简直是无可估量的，格雷并不是打算据为己有，他只是不确定这个时代的人的目光是否具备那样的前瞻性。
如果安德森的研究在他们的导师那里通过审核的时候失败了，格雷就打算带着这个原型机交给兽人王国，想来法利安那个虎头虎脑的大叔应该是具备这样的战略眼光的，再不行就带回黑暗焦土，请汤姆老爷子和精灵们帮忙，想来他们应该会给面子的。
格雷这是头一次在当旁观者之外，想要掺和进某件事情里——虽然过去很多时候，他这个旁观者也是掺和进了事件里的，被自愿的那种。
莉莉丝和提雅以及辛德瑞拉。都在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恶雷，在他们的认知当中，格雷似乎不应该对这种东西很上心才对。
起码他们在以往相处了那么长时间里，格雷是没有这样的经历的。但是格雷这一次的热忱，就·……显得很奇怪，很不同寻常。
赫拉瑟丝则是微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她其实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发明的东西将会有什么样的价值。
但这并不妨碍她能够预感到这个东西具有巨大的潜力。
赫拉瑟丝对自己的眼光一向很有自信。就像她当初第一次见到格雷和缇雅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对看似父女的组合有些怪异。
所以当她再次遇到格雷一伙进入了兽人王国的时候，赫拉瑟丝就主动的与他们结识，到后来直接加入了他们。
这其中，有各种各样的巧合存在，不过也正好说明了赫拉瑟丝在看人这一方面看的十分的准。
现在，赫拉瑟丝对这个年轻人的评价是：
有活力，有创造力，有梦想。
可惜的是，这人不谙世事，不懂变通，不通人情世故，这样的人搞研究是一把好手，放在现实生活里，往往会遇到非常大的挫折。
赫拉瑟丝都在考虑把这个年轻人吸纳到兽人王国去的可能性了。
虽然兽人王国那边没有这么良好的魔法研究环境，但是赫拉瑟斯认为，像这样的人才，即使是没有那样的魔法环境，也依然可以成长为一个伟大的人。
菲涅洛全程保持强势围观，老实说，她对这些人说了什么并没有多大的兴趣，非要说这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勾起她的兴趣的话——应该是只有那满地的废弃零件了。
……
“那好吧，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到时候就到中心魔法学院见面，期间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预祝你的项究项目能够成功获得导师的认可。”
“如果通不过认可也没有关系，我们会为你提供一定的赞助，并且我希望能从你手里购买到这样一台原型机。”
这是格雷和安德森最后分别时候说的一段话，天知道格雷当初第一次见到安德森设计出来这些东西的时候，他惊讶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如果说，当初第一个在这个大陆上发明了魔法的人，是把这个大陆的文明进程朝前踢了一脚的话。
那么现在这个安德森简，直就是要给这块大陆安上轮子，让整片大陆开始向前飞奔。
格雷不知道，加快这个世界的进程是好或者是坏，他也看不到未来的发展方向，但是既然已经出现了这么一个萌芽，格雷就希望这个萌芽能够好好的发展下去。而不是被谁掐灭。
在离开之后，格雷一度在猜测，这是不是就是莉莉丝的老师说的，需要他到这个地方来处理的麻烦。
只是，他到了这里来，也没见有人拜阿尔忒弥娅啊，难不成莉莉丝的老师其实搞的是个地下组织？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以安德森那状态，让他信谁都够呛。
也许安德森将来会对这个时代造成冲击，也许后续的影响将会是一个大麻烦，但就目前来说，安德森需要一些帮助。
……
与此同时，在穆拉默德的中心城区，一个年轻人正躺在床上，看着在旁边在忙碌的一个苍老的背影，这个年轻人的脸上不由得有些焦急：
“大师，还要准备多久？”
那个穿着暗红色法袍的法师斯内普，他的衣服下发出一阵轻微的古怪金属和其他东西的摩擦声，他的手在不断的摆弄着一些模样奇怪的魔法构件。
这些东西的材质有些像是秘银和金精，又有些像是软质的金属液。
斯内普头都不回——他在精密的调试着配比：
“年轻人，不要这么急躁。你的那条胳膊早就不能用了，不过放心，我会给你找一个新的装上去的。”
希洛克侧过脸，他的眼睛压根儿就不能从眼前这位法师的背上移开，他吞咽了口唾沫，迟疑了半晌：
“找一个新的……您说的‘新的’是……从别人身上拿一个？”
斯内普不屑的笑了笑：
“从别人身上拿？拿来你也用不了，你能保证用别人的，两只胳膊能一样长吗？粗细长短大小一样吗？”
希洛克听着斯内普的话，他的脊背不自觉的一阵有些微微升起凉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那个老法师说要给他换上另一个人的胳膊的时候，那种语气中带着的并非什么不屑和嘲笑，而是一种不以为然的淡定，是一种仿佛在说你的饭菜隔了夜就不能吃了的平静。
——那是一种，对于生命的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