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宴会厅里,伴随着侍从礼貌性的一声通报:
“弗朗西斯伯爵大人到!”
相聚在宴会大厅的人纷纷停下交谈,男人们面向门口处,右手抚过自己左胸口,这是最简单也是宴会上最常用的礼节。
女人们则纷纷提着裙摆一角,把手放在小腹微微欠身,优雅而又不失气质。
虽然弗朗西斯伯爵是刚刚晋升不久的伯爵,但他的身份依然高于在场大部分的贵族,除开个别代替侯爵前来的使者外。
而那些有钱的商贾则倾向于巴结这些贵族老爷和夫人,金吉纳是最好的掮客。
有许多贵族不屑于轻嗅铜板的恶臭,可商人们懂得,如何把金吉纳变成象征着贵族典雅的赋税和礼物,让它们合理且合法的送进那些高宅大院。
视线回到这里,许许多多头发盘成发髻的女性都用手绢或者手帕掩住了嘴角,只让自己完美的侧脸和雪白修长的脖颈露在弗朗西斯伯爵的面前。
她们都知道,弗朗西斯伯爵夫人早早的离世——这不是什么秘密,而这些贵族夫人有不少同样也失去了她们挚爱的丈夫。
尽管弗朗西斯伯爵的岁数已经略大,但那又如何?
一个以善良和慷慨著称的贵族,因其良好品格吸引到爱慕者,不是很正常的吗?
弗朗西斯脱下了自己的礼帽,也脱下了因为傍晚仍旧是略带冷意而加上的薄外套,露出里面相当考究的排扣衬衫,那每一枚流光溢彩的纯银纽扣,彰显着成熟的魅力。
似乎是为了欢迎这位最为尊贵的客人,此场宴会的主角总算是盛大登场。
一袭盛装的丽芙,鬓边头发微拢,只在脑后梳成一条纤细的发辫,其余则是柔顺的披散在肩后,象征着她青春活泼的年龄。
站在丽芙身侧的,则是一袭黑色轻装袍服的奥拉,他的腰间有着宽厚的束带,悬挂着他的佩剑。
奥拉之所以站在丽芙身侧,是因为他不是这场晚宴的主角,但作为长辈,他有陪同的权利和义务。
两人从二层的楼梯步入大厅。
场上,本来婉转悠扬的舞曲略微转调,变成了节奏轻快的小调,这乐声更加适合年轻人。
奥拉虽然也已经跻身贵族,但他很少关注交际宴会这些,这场宴会不少细枝末节都是弗朗西斯派人帮忙忙活的。
念及于此,奥拉视线微微移动,和在大厅的弗朗西斯四目相对,奥拉微微颔首,弗朗西斯不失身份的举杯,表示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
主角入场后,宴会才算是真正拉开序幕,奥拉举杯向所有人致以感谢和问候,稍后则轮到了丽芙。
丽芙轻扯裙摆,礼貌性的见礼,这是属于贵族女士的礼节,今天是她的成人礼,作为一个准“女士”,她这么做无可厚非。
“感谢大家的到来。”
丽芙轻轻开口,被魔法略微增幅的声音传遍大厅,简单的一句话,让所有充满教养的贵族抚掌轻笑。
大家交口称赞丽芙的礼仪得体。
那么,接下来冗长的时间我们可以略去,有无数的交易或者协定被暗中达成,这些才是那群人参与宴会的真正的目的,不过那并不值得关心。
因为,在宴会即将到达最热烈的时候,最为激动人心的环节到了,贵族们需要为丽芙小姐送上礼物。
那些送礼者,或是送来的礼物上不得台面的话,肯定是不配被选进这个环节的。
哪怕颇有教养的贵族不会当面嘲笑礼物的寒酸,或多或少也是会影响到在场送礼者此刻的心情,所以,凡是能被加入送礼物环节的,都是真正值得被大家赞誉的慷慨者。
首当其冲的,就是丽芙的父亲奥拉,他轻轻招手,旁边的侍从送来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摆着由某种骨质雕刻而成的梳子,通体圆润,雕工细腻,穿过梳子的挂绳上还点缀着几颗不算小的宝石。
梳子本身的价值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女性的成人礼上,让长辈送梳子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这意味着从此刻开始,这个女孩有了自己梳头的权利,甚至,有了自己给自己梳发髻选择不去嫁人的权利。
哪怕是穷困潦倒的贫苦人家,也会在女儿成年的日子给她一把用最廉价的野杉树枝做出的梳子。
丽芙看着梳子,接过来,轻轻在自己的长发上疏了一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谢谢父亲,这是我见过最好的梳子。”
奥拉也笑了,他还想着说两句以保持自己在女儿面前威严的父亲形象,可没想到,丽芙忽然语气一转:
“但是,父亲,我还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奥拉笑意正盛,他不能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失了形象:“说吧,今天你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我想,看看父亲您的佩剑,那是我从小到大最想看的东西。”丽芙如同偷了鸡的小狐狸,笑的满脸狡黠。
奥拉的笑僵在了脸上,他有些为难,不是他不愿意,而是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的武器有多危险。
旁边的一名身材略显臃肿的贵族在帮腔:“看样子,丽芙小姐也许有着当女骑士的天赋,奥拉骑士长阁下,何不试试看。”
有着在旁边几名贵族的劝说,奥拉也觉得,在自己这个中阶巅峰骑士面前,女儿应当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他顺势解下了腰间的佩剑,并没有交给丽芙,而是放在了丽芙面前的桌子上:“现在你可以看看了,小心些,它很锋利。”
其实奥拉心里比谁都清楚,丽芙是几乎没有可能拿起黑剑的,离开他掌控的武器,除了当初送给自己武器的“那一位”以及那个老铁匠,其他人都拿不起来。
现在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也不行
等等……这?
丽芙轻轻拿起了黑剑,她将剑锋出鞘几寸,双眼闪亮的看着,奥拉的呼吸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他现在的神经紧绷,双目圆瞪,仿佛下一秒就要出手夺下自己的佩剑。
和奥拉一样惊讶的还有弗朗西斯,只是他的表情掩饰的很好,表面上,他只是眼神漠然的看着拿着黑剑的丽芙,身子朝着边上轻轻挪了挪,像是要避开什么肮脏的东西。
“咣当”一声。
黑剑落在了地上,丽芙有些错愕的看着渗出一点鲜血的指尖,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小心碰到了黑剑的剑刃,连受伤了都没发现。
奥拉急忙上前,一脚把佩剑拨开,断绝丽芙再次触碰的可能,他才松了口气似的,小心地拿过丽芙的手,看着那指尖的伤口。
只有奥拉自己知道,如果是他来挥剑,只要是带有敌意的攻击,哪怕就是如同丽芙一样被划破一点指尖,那也必死无疑的。
好在,奥拉是把武器放在一边让丽芙观看的,而他也绝不会对自己的女儿有任何敌意,这才是他敢让丽芙去触碰黑剑的底气。
(哦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