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兽人王国这里,第三医疗所的某间病房门被敲响。
格雷带着小伙伴们站在了猎人王的房间里,猎人王正半躺在病床上,面对着格雷,朱彼特脸上居然带着笑意,丝毫没有曾经身为对手的那种觉悟:
“不好意思,还把你们叫过来一趟,其实我是有些话想和你们聊一聊。”说着话,朱彼特指了指格雷,意思自己原本只打算请一位的。
辛德瑞拉从缇雅的肩膀附近飞起来摆了个空中摊手的造型:
“那我走?”
要说天是怎么被聊死的,辛德瑞拉这方面有着绝对的发言权。
朱彼特看着辛德瑞拉,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秒,但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他看着辛德瑞拉似乎是回忆起什么,举起并不怎么方便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谢谢你救了我,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莉莉丝就这么在旁边一直安静地看着,优雅且从容。
缇雅则是纠结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开口要点医疗费什么的,但是想着格雷出门前的叮嘱,还是紧了紧手里的圣典,不敢说话。
格雷率先结束了这种没有营养的客套,他坐在病房里的椅子上,看着朱彼特:
“你找我来,不是为了客气吧?是有什么事情吗?”
朱彼特眼神有些犹豫,却还是点了点头:“我想和你比完那一场,勇士的称号对我来说,很重要。”
莉莉丝看着病床上的朱彼特,最后还是没忍住劝了一句:
“你都这样了,能不能别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小命要紧。”说完之后,她还颇为心疼的看着格雷…身上的衣服,不住地碎碎念:
“打架弄坏了可不好,这些可都是新料子。”
格雷没有急着答应或者拒绝,他安静地坐着,过了几秒才问出自己的问题:“能告诉我原因吗?当然,不方便的话,可以不说。”
朱彼特想要双手撑着床板坐起来,却因为浑身裹得太严实,很是费力。
他勉强往后挪了挪,脸上的笑容带着苦涩,朱彼特下意识地想去摸自己的酒囊,却发现因为受伤,自己装备都被放在了一边,酒囊也早就空了,他咂了下嘴唇,有些欲言又止。
辛德瑞拉伸手在空气里画了几下,几颗形状颇为近似大号鸭梨的果子出现,她给猎人王朱彼特丢过去一颗,还解释了一句:
“果汁,酱香型的,比酒劲儿大,还对伤口有好处,一般人喝不着。”
在场的,除了格雷其他人都有份,格雷这时候忍不住好奇起来:
“辛德瑞拉,你不是一个都没有了吗?”
“啊?是啊”辛德瑞拉用力点点头。“但这是可以再长的啊。”
朱彼特咬开果子,灌了一大口果汁,良久,他舒出一口气,默默地把空了一半的果壳放在床头,轻轻吐出一个词:
“谢谢。”
随后,在几个人期待的眼神里,猎人王讲述了自己的故事,这个故事其实格雷当时已经通过各种信息拼凑的差不多了,只是现在朱彼特讲述的版本更有当事人的代入感。
故事并不长,也不复杂,大致就是一个体质孱弱的兽人小孩被丢弃在矿山,还被魔力侵蚀,几乎断气的时候,一个蹩脚的佣兵出现,他可能只是打算捞点外快,可能是打算摸点什么东西离开,甚至佣兵的名头都是假的,他就是个小贼。
但这些都不重要。
那个蹩脚佣兵把已经被魔力侵蚀的只剩下半口气的朱彼特救了回来,还拉着他一起做任务,在阴沟里摸爬滚打,偷鸡摸狗。
朱彼特的语气平静,好像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是一个懦夫,加尔失踪了以后,那把刀我一直带着,可我甚至没办法为他报仇,因为我连他是怎么失踪的都不知道,直到前些天。”
“那你可真的是命大。”辛德瑞拉猛灌了一口果汁,说出来一句很欠揍的话。
莉莉丝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辛德瑞拉这话不该说。
辛德瑞拉的木头脑袋不知道哪根纤维管又搭错了,压根没理莉莉丝,自顾自的说完了下一句话:
“我说的不是昨天,是城墙上那次,当时我拔出那根尖刺的时候,它离你的心脏不到半寸,按理说,它捅穿你的心脏不成问题,但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了一下,偏了一点,所以说,你真是命大,三次差点丢了小命都没死。”
朱彼特按了按胸口伤口附近,那里现在空空如也,最后,朱彼特摇了摇头:
“我不是命大,是加尔救了我。”
“内个,很抱歉,打扰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安琪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她有些害怕屋子里这几位,除了那个抱着厚重大书的小女孩,在场的都是能手撕高阶魔兽的强者——毕竟缇雅杀怪不用手撕。
“我…我来给朱彼特先生送药。”
安琪小心地穿过几个人,把手里的药瓶放下,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而还是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对着朱彼特说道:
“朱彼特先生,我有件东西要交给您。”
随后,安琪转身又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一个看起来份量就不轻的包走了进来,在周围人的环视下,安琪打开了包,里面有把似乎被什么东西拼合在一起的短刀,上面有明显的裂痕,看起来似乎用力一掰都能重新掰成两截。
“我请莫迪克老爹把它修了一下,但它损坏的太厉害,而且碎片也不全,只能勉强拼起来,所以,很抱歉。”
安琪似乎是有些惴惴不安,她的耳朵不是装饰,在门外她也能听到屋内的聊天声,虽然她不是故意偷听,但知道了部分细节之后,她觉得擅自作主把这把刀修好还给朱彼特有些不合适,
战士向来把武器视作自己的第二条生命。
安琪把刀放在了朱彼特的病床上,朱彼特伸手接过了那把刀,他抚摸着布满裂纹,甚至都已经不太平直的刀刃——一个近乎报废的武器,能修复成这样,想必花了不少的心思,朱彼特笑了,发自内心感谢的微笑:
“替我谢谢那位大师。”
安琪似乎没想到朱彼特会这么说,急忙摆着手:
“不,不用的。”
“不用,我不是什么大师,谢谢我就收下了。”
病房门口斜靠着一个年纪不小的兽人,毛发灰白,嘴里叼着牙签,有些玩世不恭的模样,他朝着屋子里的人打了个招呼:
“哟,大家好,都在呢。”
“喂,莫迪克,你挡着我了。”
“还有我。”
两个稍显尖锐的嗓子从门外面传过来,格雷把感知往门外一探,发现居然还是熟人,嗯,就是卖星空瓶的那个地精奸商和他的小伙伴。
地精桑姆和微胖的地精商人拉维。
这下好了,原本还算不小的病房一下子就拥挤了起来,毕竟现在医疗资源紧张,能给朱彼特安排一间单间已经是很大的特权了。
原来最多只能算是温水的病房,现在立刻就成了开水。
在场人或多或少都能算是脸熟,一时间各种“原来是你”,“幸会幸会”,“久仰久仰”,“奸商还钱”等,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十分热闹。
朱彼特靠着床垫,他看着眼前的一群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了莫迪克的身上,他想起了对方的那个酒馆,以及挂在酒馆墙上的画,还有就是安琪对他的称呼。
朱彼特的眼睛里闪烁着光,他看着莫迪克,:“我记得你,你是莫迪克酒馆的老板。”
“对,我就是莫迪克,不过我不是什么老板,我是……”
朱彼特忽然毫无征兆的,一字一顿的说了句话:
“地精科技,童叟无欺。”
莫迪克没有出现那种听不懂,或者没听清的迷茫表情,他的笑脸霎那间收敛了,皱眉很是严肃的看着朱彼特:
“你从哪里知道这句话的!?”
朱彼特的手有些不是方便,他只能是示意自己的枕头下有什么东西。
安琪主动过来帮他把放在枕头下的金属小圆筒拿了出来,朱彼特对着莫迪克点了点头:
“我认识加尔,而且,他的仇也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