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王法利安站在城墙的边缘,他忽然感觉到怀里传出一阵震动,他往怀里摸了摸,摸到了某个形状规整的不明物体。
他往周围看了看,确定没人关注自己之后,伸手按了其中的某个边缘,随后就是一个人的嗓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法利安,你找我什么事?不是说了嘛,只要没到世界末日,哪怕是你要去世,你也别找我,我很忙的。”
“法神大人。”
法利安的喉头蠕动一下,但却没有发出声音,他也在脑海里回应着对方的谈话。
“刚才找您是因为我们被刚兽潮袭击,有破城的危险,并且现在还处在危险之中。”
“那城破了没啊?要是城破了我去帮你重建一个。”对面的语气平淡,说出了非常欠打的话。
“现在状况还算稳定,只是刚才有个诡异的怪物,被人引开了,现在这里暂时还算安全,但如果您愿意来支援我们当然是更好。”
“嗯…好,我已经到了……我去,那是个啥?”
对面似乎传来惊叫,好像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与此同时,法利安同样看见了西南方向那一枚闪耀天际的光球的出现和破碎的瞬间。
但那还没结束,光球消失之后,一条长可及天空的荆棘舞动着树立了起来,在空中如同一条挣扎着要脱离地面的巨蛇。
那荆棘在挥动盘转几下之后,似乎是失去了力气,直直地朝着兽人卫城的方向倒了下来。
所有在城墙上的人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伐木工,面对着即将被伐倒的巨大古树,然而,巨树倒下的方向却是自己这边。
兽王法利安的念头来不及有太多转变,他只有两个字萦绕在心头:
#完了。#
“完了?什么完了?”
聒噪的声音在法利安的脑海响起:
“算了,不重要,我跟你说啊,刚才我正跟着一头龙后头飞呢,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地上窜出来一条老粗老长的玩意儿。”
“我是技术高超啊,一个机动就避开了,就是那头龙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么回事,居然不知道躲,一头撞上去了,笑死我了。”
“我……诶!我……怎么拐弯来着?!撞了!要撞了!”
“哔——”
兽王法利安眼里的荆棘还在缓缓倒下,他已经听不到脑海中的声音了。
他眼里只有那在逐渐加速放大的荆棘,那夕阳的光芒,映照着巨大的荆棘,似乎在某个瞬间,倒下的荆棘莫名的停滞了一瞬。
再然后,一声似有似无的闷响从远处传出。
在所有人几近绝望的眼神里,硕大无边的荆棘在空中倒下。
那根荆棘不仅是长度难以估算,并且恐怕最粗的地方不下于一幢足以容纳数百户人家的居民楼。
只是,它一边倒下,一边还在不断分解。
当兽王法利安意识到这根荆棘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的时候,它已经连灰烬都没有剩下,在离着最近的地面不足数十米的低空,完全消散,好像从来都没出现过。
远远地空中,一名穿着繁星法袍,戴着圆顶宽檐帽,双脚斜踩着一把扫帚的法师,姿势十分潇洒,动作十分惊险的朝着这边……降落?
或者坠落更合适一点?
……
现在,时间回溯到片刻之前,格雷正被一条荆棘追的满森林乱跑。
他已经尝试过绕路,绕树,绕山,绕沼泽,绕一切能绕的东西,只希望能把这荆棘像某些动画片里的那样打出几个死结,然后格雷就可以从智商上获得极大的优越以及满足感。
可惜,动画里都是骗人的。
事实上,格雷依然被追的十分狼狈,而且他的速度已经开始下降了,这不是他累了,而是因为周遭的地势已经趋于陡峭,不方便他前行。
汇聚在手里的魔爆球已经从拿着变成了托着。
格雷压缩了不知道多少次,他第一次发现,原来魔力压缩到一定程度,也是会有重量的。
现在这个由魔力汇聚成的球体单以质量来算,已经十分可观了。
并且,这颗魔力球的周围的空气隐隐已经产生了扭曲,它的温度高得可怕,格雷的金属手甲甚至已经被烤成了暗红色。
只是格雷还没有把它丢出去的打算,因为,他在逃跑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东西。
那道荆棘虽然是从地下出现的,但是格雷这一路跑过来,发现兽潮的前进方向和这条地下出现的荆棘几乎是一致的。
格雷开始只是单纯以为,这道荆棘是伴随着兽潮出现,或者说它是兽潮的一部分。
然而,当格雷到了所有被野兽们践踏的地区的尽头,也就是兽潮最开始出现的位置后,他看到一幕画面。
那是一个黝黑的洞口,出现在了地上,洞口的边缘仿佛某种物质的临界点一样,在有形和无形之间转化。
洞口的四周,细小的荆棘肆意生长,形成了与周围环境截然不同的场景。
当然,这些都不是令格雷震惊的,令他震惊的是,这些细小荆棘如同囚笼一样,只是里面空荡荡的。
可是地上有被踩踏过的痕迹,还有留下的狼藉,乃至一些小型动物的尸体,都在说明一件事——这场兽潮的起源地很可能是这里。
#那就是说,兽潮极有可能是由这些荆棘弄出来的?#
格雷的注意力还在洞口里的东西上停留了一下,那是一根非常粗的荆棘,比格雷在城下看见的部分要粗的多,看着就像是一栋小楼的宽度。
当格雷进入这片区域的时候,那无数的细小荆棘纷纷动了,它们朝着格雷缠绕而来,四面八方,无孔不入。
格雷一只手不断的挡开这些碍事的东西,同时不断的前冲,他手里还端着那颗已经不会发光的魔力球。
有荆棘被格雷扯断了,断口处涌出暗红色的液体,那些荆棘如同血管一样收缩。
格雷被这些液体冲刷着,他有些不大舒服。
那些液体没有什么味道,或者说,它们什么味道都不重要,那液体里蕴含的,是无尽的低语。
呢喃、惨叫、痛苦、悲伤、哀嚎。几乎是所有人类能感知到的负面情绪,都能从液体里感觉得到。
还有恨意与憎恶,那些低语声如同有千千万万个不同的人在你耳边低声说出同样的话。
格雷的身体在被冲刷的时候,他的精神也在被这些情绪不断侵蚀。
到最后,这些低语仿佛合成了两句简短的话:
#我不想死,我想回家。#
“不想死?想回家?”
格雷的速度慢了下来,他有些佝偻的身影,缓缓的站直。
他愤怒了,是的,愤怒。
“那些死在兽潮里的士兵,那些妖精,那些被血蚺吃掉的战士,他们才是不该死的人,那些倒在了自己家门口的人,还有那些成了尸体还在被操控的人,他们难道不想回家吗?”
无尽的愤怒涌上了格雷的双眼,眼窝里的火焰因此被染成鲜红。
因为格雷的速度慢了下来,那些细小的荆棘已经可以拦着他的去路。
尖锐的钩刺划烂了他的衣服,把那一身衣物撕扯成一片片碎布,有荆棘缠上了他的头盔,把他的头盔从头顶扯下。
格雷浑身都被缠绕着,他仿佛是被裹成了米其林的轮胎人,只是他依旧一步步坚定的朝着那荆棘最粗的地方前进。
现在,谁也拦不住他。
在到了足够近的地方时候,格雷眼窝里的火焰一下子剧烈起来,他用力挣脱了所有的细小荆棘,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双手死死抓着那颗看起来趋于暗色的魔力球,朝着荆棘最粗的地方如同扣篮一样狠狠扣下:
“给——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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