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那个下午,格雷一口气跑出去很远,他向着感觉里东南的方向全力跑了大约半天,直至太阳偏西,刚好走出了广袤的森林。
他停下了脚步,不是因为累,而是在出了森林以后,前面是一个不大的小村子,格雷摸着光秃秃的下巴:也许…可以试着从这个村子开始,去了解这个异世界。
格雷下定了决心,他打算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这里人烟并不密集,环境偏僻靠近山野,很适合隐匿。找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小村落,应该能通过这里了解到这个世界最基本的人类文化和生活方式,格雷也不需要多高深的知识什么的,现在最亟需的是学会这个世界的语言以及了解足够的基本社会常识,有了足够的信息基础才可以进行下一步,嘶…下一步是什么?还没想好。
但是总归是有了一个目标,那就定一个小目标,先学一门外…异世界语?
好在,格雷如今的语言天赋和记忆力很强,感谢这副躯体附带的各项外挂吧。他几乎能做到过目不忘,凡是想保留的信息,他是绝不会忘记的。
所以格雷每天都会躲在村子几百米远的地方,猫着腰躲在大石头后头,偷听着人们的交谈,配合周围的景物,环境,,人们表情和肢体动作进行着理解。有一句话是真的,那就是当你接触某种新语言的时候,最先学会的,一定是粗鄙之语。
就这样,格雷每天都这样在学习中度过,学习使他充实且快乐。他每天除了触碰一些杂草或者别的什么植物,来确认自己那触之即死的特性是否依旧存在,就是按时按点的吃饭,睡觉,学习,格雷甚至有种梦回校园的错觉。
记得之前说过——如果没说过的话,那就现在补上。格雷的身体形态已经没办法进食和睡觉了,所以他每天都是到点,去摘上一些植物,水果,或者抓一些看起来味道还不错的小动物,烤制或者用从村民那里偷偷“借”来的调料烹饪,再利用感知仔细的品尝味道。
到了睡觉时间,他也会找地方,用一个喜欢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待着,为了防止意外,一般是选在山洞,土坑这样的地方,一直躺到那天空里出现第一抹阳光。
这种闲而又咸的生活居然让他过出了仪式感。
几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到了这一天,格雷百无聊赖的坐在山坡的石头上,整理着今天听到的八卦:早上村东头老霍克杂货铺的霍克先生和伙计在核对账目清单,这是每个月都必须的例行公事;晌午时分,几个正晾晒着衣服的妇女一边讨论着一天的饭食一边招呼着光着脚乱跑的孩子;到了下午,小酒馆里几个端着廉价黑麦酒的中年汉子们正有一句没一句的侃着大山。
吧台后面,衣着整洁但明显衣服略显陈旧的酒保用一块带着污迹的抹布擦着杯子,他面带微笑,不多言语。几个中年人端起酒杯的功夫,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人粗着嗓子开口了,格雷认识这个人,但是没必要记下他的名字,这人像是个百晓生,不论远近发生了什么样的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从他嘴里听到,哪怕大多是半真半假,大家也都听的乐呵,觉得他讲的好的,有时还会阔气的请他喝上一杯。
于是,格雷专注起精神,想听听他说了什么。
“各位!”大胡子浑厚的嗓子引人注目,“我听外面的骑士老爷们说,现在教廷在清理那些个异教徒和异端信仰,大家可都要注意了啊!”说完还煞有介事的扫视一圈,压低了嗓子,“你们要是有路子可得告诉我,举报者有奖呐!”
酒馆里的人哄堂大笑,大家都纷纷开口说这里压根没什么邪教异端,而且这里太偏僻了,没有好担心的,有人甚至还嘲笑这个男人的消息是假的,一帮种地吃饭的人,哪里懂什么异教徒。
大胡子男人的下一句话,却让众人的笑声渐止:“是啊,我当时也这么想,可是里苏镇子上的魔女因为涉嫌炼制黑魔法药水,被烧死了!那模样凄惨极了!”
酒馆登时陷入几秒的安静之中。
有人推开了木质的酒馆大门,走了进来,打破了沉默:“点单,一杯甜麦酒,一份秘制松饼。”
大家都知道这人是谁——哈维,名义上是一名佣兵,只不过更像是个地痞无赖,靠着接一些鸡毛蒜皮的任务和那些村子外面的有钱人走的很近。并且大家都知道,哈维这家伙,极其讨厌贵族,或者说曾经和哪个贵族结过仇。
刚进门的哈维自然也听到了大胡子的讲述,他冷哼一声,语气不屑:“烧死了好,魔女,不过是那些所谓贵族老爷敛财的工具,恶魔的爪牙!我们这里…”
“咳嗯!”一个稍显圆润的身影同样从门口走进酒馆,还伴随着一阵清嗓子的声音,是杂货铺的霍克先生,“大家都在啊?聊什么呐?”
刚才还在开口的哈维顿时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皮笑肉不笑地道:“没…没什么。”
霍克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啊,不过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小店里的那些魔法药水,都是特意请专业的魔药制药师制作的,别看我现在这副落魄样,我以前可也是个小有名气的贵族啊。”
霍克老板说的话语调抑扬顿挫,似乎意有所指,但大家都是纷纷附和,直说霍克老板的店铺价格实惠效果还好,只有那个叫哈维的家伙,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
而霍克则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同样点了一份麦酒以及一份秘制松饼,眼神若有似无的向哈维扫了一眼,最后无神地看向了格雷所在山坡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