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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逃跑前夕(二)(1 / 1)


周以白躺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没能起来,胸膛前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有血涌出。

不过那畜牲却没有再次冲过来,这兽场里似乎有它更感兴趣的东西,周以白微微抬头,就看见白虎一下又一下撞在栏杆上,想往看台上去。

他一歪头吐了口血出来,嘴巴里的血腥味让他异常烦躁,但是他现在却丝毫站不起来,他抬手抹了把血。

那白虎又后退,再次向栏杆猛冲过去,巨大的声响让人心惊,这时周以白勉强撑起了身子。

当他看到看台上的红色人影时,他的心都缩紧了,瞬间气血上涌。

而这边的栏杆因为白虎的一扑,有些松动了,江浅瑟缩着身子坐在位置,一旁的侯夫人早已经被吓晕了过去。

松动的栏杆变得摇晃,更加助长了白虎的气焰,它猛的一跳,整个身子都攀上了栏杆,周围人都发出了尖叫,有些人想逃跑,太监直接锁死了看台的门。

江浅使劲掐着大腿,使自己冷静起来,这畜牲突然发狂,一定有什么诱因,不然它怎么会只扑这一个地方。

冰冷的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她突然瞄见了地上的香炉,打翻了,里面乳白色的香料漏了出来。

刚才因为太紧张了,导致江浅什么都闻不到,现在她觉得这东西太香了,她连忙趴在地上,用手把那些粉末拢起来。

可是那白虎一下又一下拍着摇摇欲坠的栏杆,江浅的手都吓软了,捧一把香灰,要洒一半出来。

“那女子倒是有几分办法,不过依然蠢得可怜!”太子轻飘飘的话再次落到了许译耳中。

许译心中生出一丝烦躁,江浅无助的趴在地上捧那些香灰,眼见着白虎就要越过栏杆了。

此刻他竟然动了背叛太子的心,虽说私底下早就背叛了,可是明面上还不能撕破脸,还有那场上的人也挺无用的。

他正想着,就看见一个黑影在场上快速移动着,他来到了白虎下方,蹬地攀上旁边栏杆,将脚勾在栏杆上,倒挂着,将两把剑刺入了白虎腹部。

悲惨的嘶鸣声传来,即便如此,那白虎依然攀着栏杆,它还是想越过去,如注的血从它腹部流出来,染红了纯白的毛。

周以白因为倒挂,胸膛的伤口撕裂的更开,他咬咬牙,拔出剑来,再次刺入白虎腹部,同一个位置,把原来的伤口拉得更大。

这场血腥的厮杀,让江浅整个人都僵直在地上,因为那个人的背影,很像一个人,那人转动着手里的刀,搅弄着血刺呼啦的伤口。

一声又一声的悲鸣,从那猛兽喉咙里发出来,江浅这辈子没跟这样的野兽对视着,这一个她与白虎四目相对,它已经到了承受疼痛的极限,可是它仍旧不肯跳下栏杆。

周以白快坚持不住了,他正过了身子,继续攀着栏杆向上,在白虎的心脏位置停下,毫不犹豫就程剑,双剑猛得扎进它的心门。

它呜咽着,长吼着叹气,一双爪子脱离了栏杆,庞大的身子向后坠去,周以白连忙松开了剑柄,双手攀在栏杆上。

伴随着咚的一声巨响,那畜牲浑身是血的摔到地上,咽了气,周以白松开了栏杆,轻巧落地。

四周一片沉寂,过了一会儿太子癫笑着起身,一下又一下的鼓掌:“精彩,实在是精彩,是一条好狗!”

随着太子鼓掌周围人才开始鼓掌,而被锁着的看台也终于开了,江浅瘫倒在地上,太子双手撑在栏杆上,兴致勃勃的看着地上的畜牲,继续道:“这一身皮毛,倒是可以做一块踩脚毯子。”

太子抬起眼睛,看向江浅,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解元夫人受惊了,把孤赐给你的香料都打翻了,你可知这香料何等名贵?”

江浅现在手上全是那香料,她苦涩一笑:“还请殿下宽恕,臣妇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这是什么香料!”

太子仰天长笑,摇摇晃晃的回到了位置上,他抬了抬手示意江浅旁边的太监告诉她。

那太监得令,踱步到江浅身边,俯身道:“此乃白虎幼子所炼,取其骨血,以训其母,诱发它的斗性,堪称兽场一绝!”

难怪!难怪它到死生之际都不肯撒手,寒意从江浅的脊柱一直升到后脑勺。

穿堂风过,江浅手上的香粉飘散,在橘黄的烛火下,一粒一粒细微可见,掺杂着血腥味的风,裹挟着它们,纷纷扬扬落在白虎身上,带血的毛发不停晃动,可以想象它在旷野肆意狂奔的模样。

周围的谈笑风生,有的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有的庆幸自己押了昆仑奴,谁也不会去计较一个畜牲的生死,也不会去管那昆仑奴的死生,本质上他们是一样的。

太子很乐于欣赏江浅脸上的表情,那种无可奈何的,愤怒的表情。他瞥了眼场上的黑影,萌生了更有意思的想法,一旁的宠妾递给他一个哨子。

他吹响了哨子,昆仑奴闻哨而动,跪下听令,太子满意的笑了笑:“你今日斗得不错,今日场上的人都押注了,唯独江娘子,没有押,你现在去问她讨要,看她给还是不给!”

场上的黑影顿了顿,周以白往看台上看,她会认出自己吗?她会害怕自己吧,然后不顾一切的逃离。

这话也勾起了许译的兴致,这对小夫妻,他一直不看好,他很好奇江浅会是什么反应。

周以白颤颤巍巍的站起,朝江浅走去,黑色的人影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眼前,江浅现在站都站不起来。

她腿软了,她其实早就认出了他,当他血淋淋的出现时,她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在众人的注视下,周以白翻过栏杆,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线后,落在江浅面前,他跪了下去。

她的新衣服脏了,周以白盯着她裙摆的香灰,而江浅则是看着他胸膛的伤口,三道血肉模糊的划痕,目光上移,是那双灰暗的眼睛,原来她想保护的人,竟然这么厉害,他一直都在骗自己,他到底是从那一步开始谋划的,又为什么会是太子的昆仑奴。

这些江浅都不知道,眼泪霎时间夺眶而出,前些日子他还是人人恭贺的解元,今日他就成了斗兽场的奴。

江浅扶着一旁的椅子站了起来,周以白一直保持一个讨赏的姿势,他等着她逃走,周围的人都以为她要逃走。

周以白的掌心被自己掐出了血,她逃不了的,他会把她绑在身边的,不管用什么方式。

众目睽睽之下,江浅拔下了头上的珠花,一绺长发落下,垂在她的肩膀,她将珠花递到周以白面前。

周以白猛然抬头,青面獠牙的面具下面是难以置信的目光,江浅又把珠花往前递了递,示意他伸手。

周以白呼吸急促起来,他慢慢展开手,随着珠花落下的,还有她的泪,烫在掌心,剜心刺骨。

女孩儿颤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疼吗?”

这些都被远处的许译看在眼里,她没有逃跑,她竟然在心疼他,知道他是昆仑奴而心疼他吗?为什么?

太子没有看到想看的场景,便失了兴致:“真是无趣!一条讨赏的狗有什么好心疼的!”

太子旁边的淮阴侯擦了擦头上的汗,刚才那些惊险差点把他送走,他觉得自己这个儿媳也太不详了,得赶快想法子弄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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