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直白道。
“所以你的毛发是在拿水果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扯到的?”他有些质疑。
“可能是的,我也没注意。”她依旧很从容,眼神中看不出任何说谎的迹象。
从救生员范哥求证确实如此后,毕竟程予湫完全属于局外人,所以警方也没有理由扣留她,吃了午饭,当天下午就让她离开了。
她被送回了学校,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个黑衣蒙面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她的心慌乱不已,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这边季誉霖接到裴许尚电话和发送给他的信息,知道了具体的情况。
裴许尚轻笑:“你这下放心了吧。”
“嗯。”
傍晚,季誉霖没有回家,一副魂不守舍模样靠着巷子口散漫地吸着烟,任由烟雾缭绕,深陷在黄昏里,蘸着光影,有些堕落彷徨。
看着不远处天空发着呆,能隐约看见红着的眼底处的一点点泪珠。
程予湫用手肘撑着车窗想起自己临走前去找过厉敬腾,她想把自己看到杀人凶手的消息告诉他。
可是她刚走到办公室,她突然一想起母亲,如果自己被暴露出来,那么母亲和自己就会有危险,而且仅凭借一个黑蝎子纹身也简直是大海捞针。
所以在后来的某一天,她匿名给厉敬腾私自寄过去一封邮件。
上面如实告诉了他,不过希望他秘密调查,因为这背后可能会牵扯到一个巨大的犯罪案件和利益链。
这边还在车里的程予湫没有直接回学校,她说她想去买点东西,安排警车开到了德智美术馆。
她想念哥哥,想念那些血溶于水的时光。
“哥哥,我想你了。”
每次彷徨无助时,只要看到程序的画,就能让她的生命充满了能量。
她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水,耸了耸鼻子,轻声对着画作说着。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和妈妈。”
她缓缓走出了美术馆,走在人潮汹涌的长街上,她第一次感觉到前方如此渺茫。
她就这样悠闲地一直往前走,或许只有在这一刻,她才会觉得自己是属于风,无拘无束。
光线洒落下来,把她的身体烹调得黄晕一片,她看着地上的影子,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季誉霖在洗澡,她被刘兰英叫了出去的那一天。
“谁啊?”她开了一下猫眼,看到了刘兰英那张看起来有些尖酸刻薄的脸,脸色瞬间低沉了下来。
她不想开门,可是看到她在那张牙舞爪地拍打大门,又念在是邻居,以后她来这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只好开了门。
刘兰英是后面嫁进香菇港的,别人对她也是十分看不惯,奈何她那儿子的老丈人是这香菇港的港主。
个个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
她好生好气地和她相处招呼:“刘婶。”
“你跟我来。”她直接用力抓住程予湫的手腕就往她家走。
由于手的过度用力,被抓的出现了红印。
刘兰英家里进了水,到处黑灯瞎火,刘兰英打着手电筒从篮子里拿出灯泡。
毫不客气,语气也十分豪横:“你是孙芳芳那孙女吧,我这刚买的灯泡,我这听说你会装来着,你帮我装下吧。”
“刘婶啊,这洪水还没退呢,你等退了再找师傅来装吧,我其实也不太会装的。”
她看了一下周围,鼻子涌入一股泡菜发霉的味道,又到处是黄泥和这污水混合在一起,就如同待在臭水沟里。
刘兰英一听这话,顿时没了好脸色,语气带着些刻薄,讽刺,和无理蛮横。
“诶,你这女仔怎么这样啊,这哈子请个师傅要好多钱滴嘞,你给隔壁老王家装滴时候,我就在她家打麻将,我可是看到了,你好会滴嘞。”
“我等到要去我儿子老丈人家住咯,吃大鱼大肉的呀,去晚滴就没得啦,你这明天哪个时候就克学校了,我又不想再来这,装这个哟。哎呀,不要小气吧啦。”
她硬是往她怀里塞灯泡,不过好在灯泡就坏了两个,很快就可以修好,安装好。
刘兰英给她拿来了梯子,随意的就一把扔在墙上,发出感觉要断掉的声响,在夜里不知道要惊走多少蝉鸣,看着梯子腐朽,还露出一脸嫌弃的样子。
程予湫有些无奈地把梯子扶好。
下面的水流还很不稳定,梯子被冲击得有点摇摇晃晃,又加上梯子是木制的,被一些昆虫和老鼠啃食得密密麻麻,梯子角都露出了小缝隙,到处有些很细微的镂空,仿佛下一刻它就要断掉,给她来个污水澡。
她后背一阵发凉,睫毛颤抖了一下,咬了咬牙。
程予湫其实特别讨厌刘兰英,不仅仅是她为人的问题,也是因为之前奶奶住这的时候,她就爱占小便宜,自私自利,总是对奶奶坑蒙拐骗,捞了不少好处,如果不是她有那层官家关系,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只能忍气吞声。
她也知道刘兰英这个人就是一个市井小民,爱财如命,改不了那些落后风俗习惯。
她无奈只好暖心答应,特地和她说着:“刘婶啊,你帮我扶着梯子。”
这刚刚答应下来,不一会儿接到了一个电话,扶得好好的,说着说着就走出去了,把她直接撂在梯子上。
程予湫只好硬着头皮上,直冒冷汗。
这好不容易弄好了吧,刘兰英连一点感激都没有,在她以为她给老王家装,也给她装就是心安理得的,理所应当。
刘兰英突然想起来,一惊一乍的:“哎呀,这花果园的灯也坏了塞。没灯泡了,这个倒霉嘞。”
她又瞥了程予湫一眼,用手指狠狠地戳了戳她的手臂,特地还加大力度,语气中也没有一副请求人的姿态。
“诶,孙芳芳那孙女仔,你给我去花果园把那个台子上的水果拿过来,我好拿到那边克。”
“你拿到这个电筒去,我去拿点东西,你不要跟过来了,拿了就待到这儿等我塞。”
其实尽管程予湫多次和刘兰英说过可以叫她予湫,但她好像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也没当回事。
程予湫如果不是脾气好点,估计早就开始破口大骂了。
“哎!行吧。”
她只好拿着手电踩着水小心翼翼往花果园里走。
台子在稍微里面一点,她走着走着不小心被一棵树给挂到头发了,因为视线太昏暗,她再走进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感觉天昏地旋,尸体被水流冲击着变得愈发膨胀,她越看越觉得眼熟,用手电扫到脸部的时候,发现是楚蕊时,心惊肉跳的。
她害怕地硬咽了一口气,喉咙变得滚烫,堵着发不出声音。
她用手电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未发现可疑人。
她之前来过花果园,所以知道尸体不远处有一个地下沟渠,一个邪恶的念头突然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