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对婚纱不大感兴趣,只看到外面的车辆后,提前告辞。
她跟朋友约好逛街,为此甚至抛下好不容易休假的费南。
等送走未婚妻后,费南本也想离开,但看出裴枭有些烦躁,顿时冷笑。
“我还记得那场婚礼上,蓝白夫人的绝世风采令所有人为之倾倒。的确,除了那样的美人,没有任何人配得上上将。”
瑟列眼帘一跳,果然,腰间的手按得更紧。
费南接着讽刺,“如果我是蓝白夫人,也会选择上将,而不是一个心浮气躁,傲慢自大的可怜流民。”
他以为能够挑衅到裴枭,但裴枭只沉默了一瞬,紧绷的神色却骤然松懈下来,表情里反而带了几分嘲弄。
“旁观者清,费南阁下,你既然能看出蓝白的喜好,怎么就看不穿你可怜未婚妻的想法?”
费南脸色微变,“什么?”
裴枭傲慢地说,“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对你很勉强。她不但不爱你,连跟你接触都觉得恶心。”
“莎莎只是婚前恐惧症!”
“你到底是蠢得无以复加,还是不敢面对现实?”
裴枭的话很犀利,让费南差点心梗,不得不深深呼吸一口,镇定下来。
“我们在一起七年了,感情的事情,不用你这个强取豪夺的流氓来指手画脚!”
裴枭嗤笑,“古地球有七年之痒的说法,虽然我们的寿命更长,但相处太久依然会厌倦。更何况,你跟上将一样无趣。”
别说七年,容忍七个月都够呛。
在费南中将要暴走的时候,瑟列淡淡打断话题。
“我们先走了,中将,希望今天没有打扰到你的好兴致。”
说完,瑟列立即牵起伊娃就走,裴枭也没多留的心思,懒洋洋地跟上去。
费南中将停在原地,良久,才将如火焰般围绕在身侧的精神力压制下去。
商场里,许多人在为国庆日做准备。
瑟列担心被认出来,一直躲在咖啡店的角落里,直到裴枭带伊娃采购完。
也许是被费南的话刺激到了,裴枭脸色不大好看,一直到上车后,还是很阴翳的模样。
尤其伊娃也睡着了,被放到后座上,哪怕大人吵架,他也听不到。
瑟列不喜欢裴枭黑脸的表情。
平时的年轻佣兵,面对旁人,喜欢带着迷惑人心的假笑,装出斯文败类的模样,像个虚伪的绅士。
他会将凶狠霸道的眼神收起来,清澈的无辜感最能叫人放松警惕。
总好过此刻宛如厉鬼的狠戾张狂,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可怕气场,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眼看马上就是国庆日,瑟列不希望因为自己的问题,导致一家人都不开心。
他无所适从地摩挲骨节,试图解释,“我,没有冷落蓝白。婚礼比较仓促,我也一直在征战中,后来没能补办……”
思来想去,只可能是这个缘故。
年轻佣兵以为,他并没有好好对待蓝白,甚至连最重要的婚礼都是如此敷衍。
可是,那时候的确不是结婚的好时机。
蓝白并不喜欢热闹的场合,两人也都没有什么亲人,来宾都是各自的朋友。
加上瑟列也还在征战中,是抽空回来参加婚礼的。
从始至终,两人都像是局外人,只有婚纱是蓝白特别定做的,其余的一应安排都很敷衍。
“上将,你不用解释这些,”裴枭平静地说,“不管怎么样,蓝白的确因你而死。”
作为丈夫,瑟列没能尽到照顾妻子的责任。
而因为憎恨两人的婚姻,愤怒选择断绝关系的裴枭,也没能见到至亲之人最后一面。
长久的沉默令车内气氛凝重,与外面大街上载歌载舞的欢乐形成两个极端。
瑟列在考虑怎么挽救。
今年他手中的事务,大部分会卸下来交给费南中将。
裴枭也在身边,可以带上伊娃一起,久违感受节日的气氛。
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年轻佣兵在这时候闹别扭。
一直到安遇家里,裴枭都冷着脸,连话都懒得搭理。
瑟列暂且抛开他的小脾气,询问安遇的生活和工作。
“近来好些了吗?”不是能说会道的人,瑟列也问不出更多关切的话。
“我很好,多谢关心,上将。”
安遇冰蓝色的眸子依旧很灰暗,但脸上习惯性带着笑,跟在地下城时一样,嘴角扬起特定的弧度。
“工作怎么样?”瑟列有从心理医生那听到过一些,现在需要安遇自己说。
“按照您的安排,我在育儿园当钢琴老师,”安遇勉强地笑笑,“跟孩子们相处,的确很轻松。”
不过,也会觉得,自己这么脏的人,怎么能触碰天使一样的小家伙们?
瑟列将手边礼物盒放到桌上,“这些是国庆日的装饰,你在网上多看看相关布置,长达十天的假期,好好利用。”
安遇在育儿园里听说了国庆日,但实在没有心思参与。
“上将,我不喜欢热闹的场合。”也不想,见太多人。
瑟列不置可否,“国庆日是盛大节日,每年都会举办。今年不喜欢,明年再参与,未来总有机会。”
安遇无措地攥紧衣角,“上将,我这样的人没有未来。”
“你的生命厚度是由贞操来决定的?”瑟列淡淡说,“我以为你很快就会想通,不至于脆弱到,因为所谓的‘失身’而寻死觅活。”
安遇垂下眼眸。
瑟列缓和语气,再度说,“你达成了你的目的,安遇,你所爱之人,已经如你所愿。”
在达玛星上,伊赛恩成为新的星主。
假以时日,他将所有敌对势力拔除,将在往后无数年里,成为唯一的实权者。
如果安遇一开始就记恨他,必然不会一同伪装起来,利用自身跟翰先生周旋,替伊赛恩夺得情报。
瑟列取出一个面具,那时国庆日最受欢迎的凤凰图案,代表浴火重生。
“无论是为昔日爱人,还是为你自己,我希望你能鼓起勇气,重新活下去。”
安遇始终不言不语,但眼底的灰暗在渐渐褪去。
裴枭不喜欢他这副,仿佛连灵魂都丧失的反应,冷冰冰地吐槽,“你也是贞洁烈女吗,只因为甬道被别人捅入过,即便跨出黑暗扑向光明,也没有勇气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