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恶魔一样。
裴枭的黑眸同样漂亮,比静谧的苍穹更幽暗神秘。
仿佛蕴藏古老的魔法,比恶魔更能鼓动人心。
瑟列后悔了。
他以为裴枭只是一时兴起,不可能隔着光脑,真的让他脱得干干净净。
但他显然低估了年轻佣兵的荒诞程度,在裴枭的人生字典里,哪来的“羞耻”这两个字?
所以论脸皮,他怎么可能厚得过裴枭?
原本只是想假装听从,吓唬吓唬这孩子,以免总是口不择言,成天语出惊人。
但是,蛊惑的话语落在耳旁,就像裴枭真的在他身后,往耳边轻轻吐气,灼热的气息令整个房间温度都在升高一般。
上将如梦方醒,摇着头拒绝,“不,不能再……”
裴枭语气放得更低,唯恐惊扰到漂亮的珍宝,轻声引诱,“上将,睁开眼睛,看着我。”
瑟列顺从地睁眼,望见屏幕那一方,多情却深沉的黑眸。
裴枭是如此难过,那张令人魂牵梦萦的脸上,出现更卑微讨好,又因无限委屈而无比难过的神情,像是快要哭出来。
“上将,是你主动的,”年轻佣兵似控诉似悲泣,宛如婴儿呓语,牵动瑟列的神经,“你又要骗我吗?连这种事都要撒谎,你真的厌恶我吗?”
“不,我没有,真的没有……”
上将想要安慰,可是始终无法说出更多话来。
佣兵眼睛湿漉漉的,无辜地催促,“那么,给我看看吧,上将并不讨厌我的证明。”
瑟列死死摇头,可在瞥见佣兵迫切又难过的神色时,心底不由一软。
他所亏欠的孩子,一直想要弥补的孩子。
还有,最爱的,不愿意割舍,却不得不远离的……
裴枭一再引诱蛊惑,哪怕大脑知道再不应该,也无法在年轻佣兵的迷乱下,真的放弃追逐而停下来。
外面有卫兵在守夜,上将根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连嘴唇都要咬破了。
裴枭实在是心疼,“咬住枕头,瑟列,别弄伤你自己。”
“闭,闭嘴!”
“是,是,老婆大人。啊,那里要更……”
“闭嘴!”
……
良久,上将绷紧到极致的脖颈往后一仰,汗珠随之划出漂亮的弧度而洒落出去。
在裴枭发出评语之前,上将不顾无力的手指,抓起光脑狠狠砸向天花板。
伴随纷纷扬扬洒落的金属碎片,裴枭未尽的话被断绝,却惊动外面的卫兵。
卫兵急切地冲到门口,高声呼喊,“上将,您没事吧?上将?上将!”
房内,瑟列反射性抓住被单遮住身体,竭力定神。
“……没事。”
艰难稳定下来,还有点颤抖的语气,但压制得很好,并没有让卫兵听出什么。
卫兵恭敬地说,“我们就在外守候,请您随时命令。”
瑟列连道谢的话都无法再说出来,危机解除后,脱力地倒回床上。
灯光刺眼得很,他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压下一阵又一阵的战栗。
等到褪去妄念,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可笑的事。
瑟列闭着眼,想起巴德大公的话。
——维尔斯上将,您真跟您那位身为娼妓的母亲一样,骨子里是如此放荡银贱。
瑟列苦笑一声。
他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只想起昔日在窑子里看到的,那些靠出卖身体而获取生存资格的男女。
现在的他,一定也是同样肮脏不堪的姿态,像是欲求不满的娼妇。
大概巴德大公早早看清了他的本质,而裴枭,也会在玩弄过后,狠狠唾弃他的吧?
绿眸变得灰暗无光,上将整个人都死寂下去。
荒星上,裴枭使劲摇晃光脑,但是毫无反应。
所以,他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上将恼羞成怒,砸了光脑?
至于吗?
至于吗!
裴枭万万想不到,他也有对上将无语的一天。
不过,更多的却是担忧。
上将某方面的道德水准相当高,能拉动整个星际人类的平均值。
小小地玩闹一场,上将应该不会羞愤欲绝吧?
想想上将平时是多禁欲尊贵的人,裴枭陷入纠结。
别看上将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可在情趣方面的接受程度,简直比小白兔还清纯。
不加以精神开导,大概真的会想不开。
裴枭不再迟疑,立马出动,准备做个合格的心理医生,疏导一下那位过于严谨板正的上将大人。
早间,上将来到卫生间。
镜子里的人精神不振,嘴角的血痂也很抢眼。
瑟列摸摸嘴角,眼神微敛。
昨晚咬破的,怎么还没愈合?
换做往常,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显眼的伤痕。
意外的认知让上将心情更加微妙,对某人的怨念越来越深。
恼怒和不安的情绪在扩散,上将神情冰冷,对镜穿上黑色西装。
雪薇夫人亲自来送新的光脑,因为早上女官说,上将的光脑好像摔坏了。
将新光脑放在桌上,雪薇夫人忧心地问,“您精神不佳,是哪里不舒服吗?”
瑟列正整理袖口,闻言手指一僵。
各种意义来说,身体很舒服,但是精神状态很不舒服。
“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情急之下,只能找出很不合理的借口。
雪薇夫人并没有再多问,只吩咐女官将捡起的光脑碎片带出去扔掉。
瑟列犹豫片刻,眼看女官都要走出大门了,突然将人叫住。
“请放下吧,我自己会处理。”
女官一愣,“可是……”
她为难地望向夫人,夫人微微点头。
瑟列将碎片收拢,精神力释放,彻底令其变成齑粉。
可怜的光脑里并不会储存什么东西,不过代表着上将很羞耻的一面,所以遭受了不该有的摧残。
雪薇夫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瑟列的脸色,低声问,“您的嘴角?”
怎么像是,被咬破的?
瑟列摸摸血痂,表情冰冷麻木,“我自己咬的。”
上将没事咬自己干嘛?
夫人不敢多问,又说,“对弥娅的考察安排在上午十点,您……”
话音未落,一名女官匆匆跑来,附在雪薇夫人耳边说了什么。
夫人神情变幻,朝上将微微一点头后,立马跟随女官离去,步伐越来越快。
瑟列慢条斯理地拿起新光脑调试,绿眸深沉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