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老板疑惑地上下打量。
裴枭给出一点提示,“多年以前,经常到你家吃烤鱼。”
“烤鱼?”老板愣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你是不是那个,每次来都能干掉整整三条大鱼的吃货小伙子?”
裴枭神情一僵,扭头看瑟列装作漫不经心地翻看菜单,实际将笑意压在扬起的嘴角里。
他叹息一声,摊开双手,“那会正在长身体,可能的确吃得多一点。”
老板开怀大笑,狠狠捶了下裴枭的肩膀,“你好些年没来过了吧?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裴枭其实也很怀念这里,在离开罗雷星后,他去过许多地方,见识过不同的文明。
但始终没有这样的农家小院,更能让人安宁。
所以,他才会带瑟列来,希望这个长时间紧绷着神经的人,也能稍微放松下。
老板遇见故人,喋喋不休地回忆起裴枭的事迹,主旨只有三个字——吃得多。
裴枭唯恐他再说下去,自己的黑历史就要被瑟列完全知晓了,赶紧找借口把人支开。
这时候又来了别的客人,老板才恋恋不舍地走开。
瑟列把整本菜单都翻遍了,有些菜肴根本没听过。
他实在找不出好吃的来,把菜单还给裴枭,“你来点。”
裴枭没有接,反而从善如流地往他身边一坐,紧紧相贴。
“他家的小炒黄牛肉很不错,清炒三鲜也很美味,原材料是鲜竹笋,芦笋和胡萝卜。还有藿香鲫鱼,算招牌菜。正好今天天冷,来一锅特色菌汤……”
裴枭慢条斯理地点菜,瑟列垂眸,望着揽在自己腰际的那只手。
连吃饭,都不安分!
在老板过来拿菜单前,瑟列掰开不老实的咸猪手,起身坐到对面去。
但是,裴枭一边翻菜单,一边追过来,依旧跟他贴身而坐。
上将额头的青筋开始抽搐,咬牙再次移动。
然而,裴枭是个非常执着的人,不管上将怎么挪,非要追上去,跟人同坐一条凳子。
其他客人虽然隔得远,却也注意到这边的异样,连老板在给人斟茶的空隙,都频频朝这边探头。
无奈,瑟列只好坐着不动,任由死皮赖脸的年轻佣兵贴过来。
老板亲自来拿菜单,看到二人过于亲密的行径,偷偷朝裴枭竖起大拇指。
好小子,有潜力!
等人走后,裴枭一手托腮,懒洋洋地冲瑟列笑。
“上将,你幼不幼稚?”
瑟列选择沉默,慢慢喝茶。
清淡的茉莉花和绿茶的搭配,跟红茶截然不同的口感。
这家没有机器人,从服务员到厨师全是人工,所以掌握了机械无法媲美的特点——鲜活。
等菜肴送上来,裴枭一个劲地给瑟列加餐,劝他尽可能多吃一些。
不得不说,这家口味的确不错,厨师们厨艺精湛,既保留了食材的原滋原味,又足够美味独特。
环境与饭菜的双重作用下,瑟列胃口大开,也让裴枭心情舒畅,上扬的嘴角就没落平过。
瑟列虽然已经习惯于,裴枭那无所顾忌的露骨视线,可现在毕竟是在外面,服务生偶尔会来收拾餐盘。
为了转移裴枭的视线,瑟列问,“你经常来这?”
“以前还在军校的时候,会跟同期生们来,这边饭菜便宜又好吃。不过进入先锋军后没什么时间,来得少一点。”
裴枭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家漂亮老婆,怎么看都觉得无比赏心悦目。
瑟列淡淡说,“没听你提过?”
裴枭沉寂片刻,缓缓收回视线,不疾不徐地替他盛汤,“你跟蓝白常出入高等餐厅,我觉得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瑟列瞬间卡壳。
气氛开始凝重,年轻佣兵的脸色似乎不大好看。
瑟列轻咳一声,正想说点什么,以免这人又动气。
然而,裴枭先一步,把剔了鱼刺的鱼肉夹到他碗里,语气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这家的鱼也是自己养的,没加市面上的催肥饲料,肉质更细腻。”
瑟列望着白玉一般的鱼肉,“我不需要无微不至的照顾。”
他又不是残废,可以自己动手。
裴枭说,“我乐意。”
一顿饭花了不少时间,过后两人又喝了会茶,在老板的殷切祝福声中离开。
雨雪下大了,瑟列撑着伞闲散地走在绿色原野中。
郊区的空气的确很清新,好像连肺叶都舒展开来,而且生活节奏很平缓,完全不会让人产生焦虑抑郁的心情。
等散步结束,裴枭才开车带瑟列去终点。
远远地,瑟列从雨幕里依稀看见,前方旷野的大广告牌上,有“花卉”“基地”这样的模糊字眼。
“你要带我去摘花?”上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两个大男人跑到花卉基地去,裴枭觉得他是高雅的公主吗?
裴枭径自开车,到岔路口后看了眼标识牌,朝小道驾驶过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卫星导航又出现故障,那一瞬间失去信号接收。
没在意这点小事,裴枭把理由揽到自己身上。
“听说这个基地的玫瑰开得正艳,我想摘些回去,可以吗,上将?”
“你不是喜欢小苍兰?”瑟列记得,这混蛋是小苍兰的忠实爱好者。
裴枭回答,“难道我喜欢吃肉,就一辈子不吃蔬菜了?”
很快,车停在园区内。
瑟列撑开伞下了车,发现工作人员正大肆收割花卉。
因为气温骤然变化,即便是温室内的花卉也受到影响,不得不提前摘下低价出售。
裴枭打趣,他们来得正是时候,带一车回去也没关系。
瑟列原本没当回事,等进入基地内,才发现成片的花田里,千娇百媚的花卉绽放着,在雨雪中是无与伦比的美景。
裴枭跟基地负责人聊了几句,然后将推车推过来。
“上将,尽可能帮我多摘花吧,玫瑰,向日葵,百合和莲花,什么都可以。”他拍拍推车,说,“反正很便宜,可以带回去送人。”
瑟列低叹一声,“随你吧。”
说完,上将换上雨衣,步入成片的花海中。
裴枭在后面看着,露出无声的笑容。
其实上将喜欢美好的事物,钢琴,象棋,鲜花,优雅又温和。
可是他偏偏选择执起剑,驾驭机甲,替帝国抵御外敌,开辟疆土,令一双修长骨感的手沾满了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