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当头,瑟列不得不拿出威严凌厉的语气,咬牙切齿地警告:“裴!枭!”
可惜泛红的眼尾和耸动的腰肢,正彰显无可抵挡的欲念,让昔日在战场大杀四方的上将大人着实没什么威慑力。
裴枭嗓音浑厚低沉,恶劣愉悦地微笑,“玩水而已,放他进来也没关系。”
“你!”瑟列欲言又止,恼怒万分。
不等他再想办法,不屈不挠的伊娃总算是推门进来了。
小家伙一手拖着小黄鸭玩偶,歪头茫然地看着浴缸里的两人。
瑟列努力支撑起身体,双手压在男人紧实膨隆的腰侧肌肉上,难堪得根本不敢跟伊娃对视。
伊娃噘嘴说,“你们都不带伊娃一起玩水水。”
瑟列羞愤得几乎想撞墙自尽,用凶狠的眼神死死瞪着裴枭,发出最后警告。
裴枭这才懒洋洋地托着瑟列的腰,对小家伙说,“叔叔跟你爸爸探讨怎么玩最好,下次再带你一起。”
伊娃还想说点什么,裴枭又耐心说,“小黄鸭弄湿了,会着凉。”
伊娃低头一看,鸭头果然被浴缸里溢出来的满地池水弄湿了。
他赶紧抱着玩偶退出去,还贴心地关上门,免得水再往浴室外溢出。
“爸比,叔叔,你们玩好一点,下次再带伊娃一起!”
说完,伊娃总算屁颠屁颠地回房了。
危机解除,瑟列脱力地软下身体,倒在裴枭怀中。
混——账——
裴枭宽厚粗糙的掌心在他背上拍抚,心满意足之余,也有些许困惑。
到这地步,瑟列居然都没使用精神力。
好歹是联邦顶尖的SS级,精神力的攻击性即便远不如E级,也不至于让瑟列意识到鸿沟般的差距,在危难当头也不释放抵抗。
“瑟列,”裴枭扣住他下巴,强迫他抬头,眯起眼睛问,“你身体……”
瑟列闭上眼,轻声说,“我说过,再给我一点时间。”
要不了多久了,到那时候,也许能作为一个普通人,任由裴枭处置。
第二天早上,瑟列发烧了。
罪魁祸首总算有了点愧疚感,不但大清早打电话到军部告假,还亲自照顾瑟列,无微不至地服侍。
快八点时,伊娃背着书包趴在床边。
“爸比?”绿油油的眼眸里盛满担忧。
瑟列想安慰小家伙,但嗓音嘶哑得不行,而且一张口就吸入冷空气,牵动肺部不断咳嗽。
裴枭把伊娃拎走,边下楼边说,“感冒而已,等你放学回来,爸爸就好转了。”
“真的咩?”伊娃不放心地追问。
飞行器在洋房外停稳,不等女老师下来迎接,裴枭直接将伊娃丢进去。
“上你的学,”裴枭停顿一下,又补充,“病人我会照顾,放心。”
飞行器很快飞远,裴枭回到洋房。
军部已经把退烧药送过来了,很单调的一管试剂,但对瑟列大概不会有什么功效。
越是强悍的人,身体素质越高,反而不受药物医治,全凭自身免疫力强熬。
药物不过是心理安慰作用,而裴枭的精神力能止痛,却无法治愈感冒。
裴枭回到卧室,将试管放到床头,没打算拿给瑟列吃。
瑟列满头大汗,一手挡在眼前,呼吸急促沉重。
“几点了?”他嘶声问。
“八点,”裴枭往床边沙发上一坐,翘着腿,双手悠闲插兜,蹙眉问,“别告诉我,你还想去上班。”
瑟列试图坐起,但虚软的双臂支撑不住,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他自嘲地笑,“托您的福,没那精力。”
昨晚两人在浴缸里折腾了不知道多久,又被抱到窗台上坐着吹风,不感冒反而是奇迹。
裴枭对此心知肚明,但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错。
他戏谑地说,“实在没想到,罗恩帝国堂堂上将大人居然衰弱到这地步,以前威风凛凛,征战星际的能耐到哪去了?”
瑟列懒得搭理这嘲讽,“请帮我把光脑拿过来,有点事,咳咳,要交代,咳咳咳——”
裴枭转身倒了杯,扶瑟列坐起,沉着脸说,“离开你一天,军部那帮废物会尿裤子吗?”
“原核,”瑟列抿了口热水滋润喉咙,艰难说,“还没顺利切割,我再休息会就去……”
“行了。”裴枭凉声打断他,“今天之内,不许再离开房间半步。”
瑟列眨了下雾气朦胧的眼睛,“那?”
裴枭心里憋了一口气,但作为造成瑟列这凄惨模样的元凶,又实在没法真的置身事外。
“上将还真懂得物尽其用,连售后工作都要掠夺者来完成,不去经商简直可惜了。”
郁闷地说完,裴枭还是将人按回床上。
撩开瑟列柔软的额发,裴枭本想凑上去亲吻,但又不甘心被这样使唤得团团转。
他终究还是败下阵来,语气凶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瑟列无声地笑,眉眼微弯,“好。”
裴枭走后,房间里安静下来。
窗上的小苍兰开得正绚烂,叶片花瓣迎风招展,清新高雅的香气淡淡萦绕。
瑟列很快睡过去,紧皱的眉头终于松缓了些许。
恍然间,好像又回到几年前,他坐在星际战舰的指挥室里,遥望浩渺宇宙间不起眼的罗雷星。
黑发黑眸的美人抱着薄毯走到他身前,替他盖住冰凉的双腿。
“裴枭不是个记仇的孩子,也许现在,正一边气哭,一边默默祝福我们。”蓝白笑起来时,像古代神话中包容万物的女神,周身徜徉着温柔光泽的神性。
瑟列从宇宙间收回遥远的目光,重新落到女性身上。
“他会怪我抢走你,你是他最重要的人。”虽然很无奈,但瑟列不会后悔这个选择。
蓝白蹲下身,脑袋枕在他大腿上,柔声说,“我不会有跟他见面的机会了,下次你见到他,记得替我说一声抱歉。”
瑟列手指蜷缩,勾住蓝白漂亮柔顺的黑发,如同流沙一般,从指间倾泻而下。
“我也应该道歉。”
两个人一起,抛弃了那个可怜的孩子。
可重逢之后,瑟列一直没能将这句话说出口。
淡雅如雪的小苍兰迎风摇曳,一片接近凋零的花瓣轻轻跌落在窗台上。
这细微的动静惊扰了昏睡中的瑟列,他艰难地睁眼,只望见雪茫茫的惨白天花板。
“裴,枭……”
对不起。
抢走你最爱的人,却没能守护着她,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