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府邸内,四处掌灯,幽静无声的石子小道上一片亮堂。
这时,一阵风声吹过,带着一股莫名凄凉哀愁的琴音。
正在后院休憩的张萧桐嘴角露出微微上扬,连忙循声而去。
声音正是从后院的一片小竹林里传来。
掀开一层层竹子,顿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架由羊脂玉制成的古琴。
古琴置于一座小亭的石桌上,旁边还摆放着几张石矮凳。
石矮凳上还坐着一个白衣女子,她面容姣好,身材纤细柔弱,仿佛风一吹就能把人给刮倒。
此时的琴音早已戛然而止,张萧桐慢慢走上前。
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顿时一股清澈悦耳,带有几分空灵之色的声音从琴上传入耳中。
“这琴不错!”
要知道前世他跟着几个舍友专门进了音乐社团学习,就是为了能够去跟学妹好好交流,因此对各种乐器都有一定的了解。
当然这也与他的兴趣有一定关系,不然,进去不就是遭罪受了吗?
这时,白衣女子愕然抬头看着张萧桐,“你…能看得见我?”
张萧桐耸了耸肩,“我想应该看得到吧。”
闻言,白衣女子连忙起身打算行礼,却被张萧桐阻止道:“不用这么麻烦!”
“聊聊?”
白衣女子迟疑了一会后点了点头。
“我先说说我吧,你也看到了,我能够看见你,自然而然的我也不是一个普通人。”
“我观你身上并没有沾染过多的鲜血,你若是有什么经历或者困难,可以与我讲讲,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女子沉默了一会后,随后叹息了一声,她不知道张萧桐所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一个人独自待了这么久,她也想有一个能够倾诉的对象。
随即开口道:“我曾经是这江南府丽春苑的头牌花魁,当时也是整个江南府里数一数二的艺女。”
“也曾幻想着能够有一个如意郎君带我离开那里。”
“可惜,这一切自从府尹公子无意间看见我之后说起。”
“那一日,按照往日的约定,便是我上台表演琴艺之时,而府尹公子在一帮狐朋狗友的带领之下,来到了这丽春苑。”
“也是那时,他无意间见到了在台上正在表演的我,而此时的我并不知道灾厄从此开始。”
“在表演结束没多久之后,府尹公子便在‘妈妈’的带领之下来到我面前。”
“‘妈妈’跟我说,他已经替我赎了身,要我跟他回去!”
“可是,我并不喜欢这个府尹公子。”
“因为我知道,他不仅一无是处,甚至赎我回去,根本没有任何的名分可以给我!”
”但是别无选择的我,只能跟着他回去了!“
”时间就这般过去了一年,在这一年之内,我始终没有任何的名分不说,甚至还经常会受到他妻妾的一些手段。“
”我本以为,要是能够给他生一个孩子,这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可谁知,那一夜......”
说着,她那双美眸似是有些通红,又仿佛在回忆些什么痛苦的经历般。
哽咽的继续说道:“他跟着一帮狐朋狗友喝醉了酒,在那几位的教唆之下,竟是打算用我当作赌注,当成可以随意玩弄的物品!”
“我抵死不从,甚至与他争论过,换来的却是他无情冷血的表情。”
”那一刻,我的心似乎碎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狠心之人,这么久的感情,说抛弃就抛弃。“
说着,自嘲了一声,然后有些仇恨道:”我恨,恨他为何要如此对我!“
”恨他的花言巧语,恨他整个人!“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继续道:”心灰意冷之下,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投井自尽!“
“可是,我没想到,我死之后,他跟着那帮狐朋狗友还讨论着与我有关的一些污言秽语之事。”
“心怀怨恨之下,我便成为了鬼魂。”
”最后便是杀死他们之事!“
“许是我杀了人的缘故,我竟然还能一直保持着这副模样呆在这里,我不知道是否一辈子都这样了。”
闻言,张萧桐也是有些沉默,他没想到她的经历竟是这般凄惨。
只能安慰道:“当时不杂,既过不恋!”
她喃喃道:“既过不恋吗?”
片刻后,她调整好了些许情绪,接着道:“每当有牙人带着新来的住客过来的时候,我都会吓走他们。”
张萧桐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不过还是有些抱歉,我现在没有让你重新投胎的本领,将来或许会有。”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的,对了,我叫方映秋,还未请教公子!”
“我叫张萧桐。”
方映秋接着道:“今天能跟张公子倾诉一下自己的心事,已经令我很高兴了,谢谢!”
张萧桐笑着回应:“无妨,你想听听我这一路来的故事吗?”
“嗯,我也很久没跟人聊过天了!“
不知为何,张萧桐竟然有种遇上知己的感觉,甚至愿意跟她讲讲自己的故事。
当然,就只是这种感觉,至于别的,他可没有兴趣!
……
翌日一早,雨过天晴,整座宅院皆是虫鸣鸟叫声。
行走在街道上,沿街早已是商贩为满的情况,路旁俱是整齐洁净的楼阁,茶楼酒馆、商铺小店、古玩花市,应有尽有。
张萧桐一人在路上前行,街上之人纷纷侧目,实在是他俊逸非凡。
沿路的小姑娘频频回头,胆小的以袖半遮面,悄悄打量着,胆大的直勾勾的盯着,目送秋波。
他对此视若不见,心中毫无波澜。
这时,他感觉有人在向他靠近,而且伸出了一只手掌准备拍他的肩膀。
连忙转过身注视着来人。
而那只手掌也停在了空中。
“萧桐兄,真的是你!”
只见眼前这人,长得白净文弱,面若冠玉,一头乌黑秀发披肩上,一袭青衫在风中飘荡,腰间挂着一个布袋。
“是我啊,萧桐兄。”
看着眼前的男子,张萧桐脑海中瞬间涌现出了他的记忆。
张子陵,跟他同一届的考生,当然,两人也是旧相识,因性格合得来,颇为心心相惜!
原身的父亲曾经开过私塾,也是临安县周围有名的举人,曾教过不少才华横溢的学生,而能考过‘院试’的则寥寥无几,张子陵便是其一。
他家境殷实,也是一个有钱的主,不过他为人还是不骄不躁,慷慨大方,也没有富家子弟的那种傲气,这也是原身能合得来的原因之一。
“原来是子陵兄,倒是没想到竟然会在江南府碰见你,真是有缘。”
“哈哈……”
“对了,你怎么在这?还有,怎么不见青均那家伙?”
“我来这里有点事情办,至于那家伙,比我先一步去了贡院了!”
“走走,我带你去酒楼喝杯,咱们边喝边说!”
说着,就拉着张萧桐去了酒楼的包间内,点了些小菜和酒。
“萧桐兄,我怎么感觉你这几个月变化感觉好大,刚刚要不是看你背影熟悉,我都没认出你。”
“变化?或许是娶妻了吧!”
张子陵一脸惊讶:“你终于想通要娶妻了?我可是记得你之前可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
说着,挤眉弄眼的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嫂子长得很漂亮?”
张萧桐喝了一杯酒差点没被呛到,“嗯,是挺漂亮的,我把她也带过来了!”
一边说着,心中却是在嘀咕,以前怎么没见这货在这方面这么的细致。
他听后一脸羡慕道:“萧桐兄,你这考个乡试都带着她,真是好福气,不像我那些妻妾,都还在家里。”
“不过,你改天得带我去见见嫂子!”
“嗯,一定!”
“本来还想着跟你一块赶路过去,不过既然你有嫂子陪着,那我就不打扰了!”
对此,张萧桐笑了笑。
“对了,你在这呆了多久?”
“不久,也就几天吧,再过一两天估计就得出发了。”
“当然,若是嫂子不在,我一定留下来陪你!”
张萧桐点点头,“我是昨天才刚到江南府的。”
讲到这,忽然心中一动,问道:“对了,你知不知道城门口的那片白雾是怎么回事?”
张子陵闻言愣了愣,然后笑着回应道:“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片白雾好像出现了有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