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打开看是不是就意味着在窥探别人的隐私?心里犹豫了一下,但是那本日记好像有着特殊的魔力,吸引着她忍不住翻开。
与其说是一本日记,不如说它是一本回忆录。
故事的主人公名字叫做郝秋晴,出生于1843年,父亲是京市有名的富商,经营着京市数一数二的银楼,母亲也不是那种只会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相反她非常的有才华,年轻时曾经出国游学过一段时间。相对于当时国内大部分的女性来说,她的思想相对比较前卫和民主。
秋晴和她的哥哥秋明年纪差了六岁,从小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她的童年可以说过得非常幸福,吃不完的美味佳肴,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家里家外都有人跟随伺候。只要是她张嘴提出要求,不管是父母还是哥哥,都会尽全力满足她。
“哥哥,我想在院子里搭一个秋千,这样春天可以荡着秋千看桃花,秋天可以荡着秋千赏银杏。”
“这有什么难?只要是我们晴晴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月,哥也会想办法帮你捞一下。”
只有十岁的她一句玩笑话,十六岁的哥哥奉若圣旨,马上找了能工巧匠,亲自监督着给自己的妹妹搭了一个漂亮的秋千,丝毫不在乎是不是破坏了整个院落的布局。
看到这里,王妙妙想到了自己的哥哥王忱,对她也是无底线的宠爱,忍不住嘴角微微翘起,在这样的家里长大,应该是很幸福的。
转眼间长到了十六岁,豆蔻年华,时局非常的不稳定,家里的生意却越做越大,哥哥今年也出国深造刚刚回来,跟她讲了很多国外的故事,告诉她女孩子也可以自立自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哥,但是不是可以选择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用在家相夫教子。”
“那是肯定的,我们晴晴以后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任何人都不能勉强你。”
哥哥在说这话的时候,整个眼睛亮晶晶的,这是他对妹妹的一种承诺。
赚的钱越来越多,但是每天来敲诈勒索的人也越来越多,不管是政府官员,还是各地军阀,谁不想从郝家拔一根毛走呢。
父亲渐渐萌生了离开京市把资产转移到香江的想法,他们家里一向民主,这种事情父亲不会自己一个人做主,还是会跟他们一起商量。
哥哥和母亲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但是秋晴的心里很矛盾,一家人当然要在一起,但是她的心里也有放不下的人。
看到这一段的时候,王妙妙从心里能感受到那种少女怀春的心境,羞涩中夹杂着开心,还有隐隐约约的忧心。
那是邻居太太家的儿子,小的时候秋晴亲眼看到他把比他大好几岁的小胖子揍的鼻青脸肿,就是因为小胖子踢了他母亲养的狮子猫一脚。
很长一段时间,秋晴都很怕他,任凭他对自己露出笑脸,也依然是会躲在母亲的后面,悄悄的用眼睛去打量他。
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哥哥已经到国外去留学了,她除了每天到私塾去读书就是跟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一起吟诗作画,品茶制香。
邻居家的太太也会经常到家里来找母亲说话,偶尔也会带着她那冷冰冰的儿子。这种时候秋晴一般都是打过招呼,就回自己的房间,她很害怕沈明安,总觉得他的眼神很有侵略性,像书里描写的狼崽子,每次一看到就本能的想闪躲。
有的人越想躲就越躲不过去,出了门往自己的小院儿走去,半道就被人拦个正着。
“你为什么每次一见到我就走,我曾经在哪里得罪过你吗?”
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身后跟着的小丫头也往后退了一步,小声都问她小姐怎么办?
她怎么知道怎么办,这会她都恨不得躲进自己的房间,紧紧的关上门。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怎么能做这种落荒而逃的事,壮了壮胆子,还是回了话。
“你没有得罪过我。我也不是一看到你就走,我只是请过安,没事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我介绍一下自己,我叫沈明安,就住你隔壁的院子,比你大三岁。你不要一看到我就好像看到洪水猛兽一样,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君子不说人之过,成人之美。
被沈明安这么一说,秋晴一张脸涨的通红,好像确实是她从心里臆想揣测沈明安是一个凶残霸道之人。从小父母就教授她不得背后揣测议论他人,如今看来,自己果然还是以偏概全,妄断他人。
既然错了就要认,眉毛轻轻的皱在一起,想了好一会儿,还是低下头轻声的说“对不住!”
“哈哈哈,你可真容易上当,我逗你玩呢。”
“你,你这个人果然跟想象中一样让人讨厌。”
说完这句话,带着随侍的小丫头还是落荒而逃的跑进了自己的院子。
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们聊起两个人正式的初次见面时,沈明安仍然会觉得秋晴害羞中带着清纯,又有一丝懵懂。还有那种被捉弄后的羞恼,不管是哪一种姿态,都深深的吸引了他。
从那以后,沈明安隔三差五就会跟着母亲到郝家来拜访,也会想尽办法见她一面。京市好吃的,好玩的也都会给她带一份,有时候他人不来,也会让小厮送过来。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父母从来不干涉她和沈明安的交往,对于他们来讲,两家门当户对,即使成了姻亲也是天作之合。
哥哥出国四年,沈明安的陪伴也有四年,最初可能是真的把他当成邻居的哥哥,但是日久天长,她每日里除了诗词歌赋,也会看话本,情窦初开的年纪,怎么会对爱情不向往呢?
两座紧挨着的院子,那高高的院墙,已经挡不住两颗怀揣甜蜜的心。沈家太太过来拜访的时候,他们会一起读书,画画,沈明安也会在她荡秋千的时候,把她推的高高的,听着她又兴奋又害怕的叫声,他会慢下来,等到她得意的时候,又突然间猛的一推,吓的秋晴叫他坏蛋。好像找到了一种趣味,乐此不疲。
不能去郝家的时候,他会爬上自己院子里高高的银杏树,只为了在她秋千荡起来的时候,能多看一眼,听一听她的笑声,这种隐秘的快乐,让他觉得安心。
家庭会议的时候,秋晴想起了哥哥说的话,任何时候都要为自己争取。她非常勇敢的告诉自己的父亲,她这辈子就想嫁给沈明安。
没有训斥,没有羞辱,父亲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再次跟她确认,真的想好了吗?
“父亲,母亲,哥哥,我想好了,此生非君不嫁。”
不知道父亲是如何跟沈家商谈的,她只记得沈明安欣喜若狂的来告诉她,沈家决定和郝家一起去香江。
两家都是经商,不同于郝家经营银楼方便转移财产,沈家是经营布庄的,有很多的佃户种植棉花,还有很多小型的作坊在为他们织布,想要脱手没有那么容易。所以这段时间,沈明安异常的忙碌,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
1860年10月18日,秋晴觉得她永远忘不了这一天。
一大早,一群人,他们的皮肤有黄色的,有白色的,也有黑色的。凶神恶煞的闯进了他们家,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搬了个一干二净,剩下的肆意打砸,毁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