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荔看了他一眼,接过防护面罩戴上,才问道:“今天兽潮怎么样了?”
肖秋山耸了耸肩,浑不在意道:“老样子,还是在安全线以外,可控,没什么问题。”
俩人一起进了监测室之后,谢荔四下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温遂白,转头去看肖秋山,又问:“温遂白呢?”
肖秋山指了指旁边:“在那边的会议室呢,好像在和上面的人在说什么要紧事,进去得有半个小时了。”
既然温遂白在忙正事,谢荔于是冲他摆了摆手:“行吧,那我去1号炮塔了。”
然而刚走出指挥塔的大门,温遂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她现在立刻去监测室。
谢荔无法,只得折返,刚出电梯,就看到温遂白候在门口,见到她之后,眉目间带着忧色。
没等她发问,他便拉过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去了旁边的会议室。
虽然来了无数次指挥塔和监测室,这间简易的会议室,还是谢荔第一次进来。
温遂白调出了一个全息视频投影,画面中出现了一张病床,而上面躺着的,赫然是不久前才在银河城的安全屋碰过面的裴淮衍裴司令。
谢荔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
两个小时之前,这老头子还精神矍铄的跟他们通过电话,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可任谁都没想到的是,一转眼的功夫,他就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
“这是什么情况?出什么事了?”
温遂白面色发沉,却没有说话。
视频通话的对面,老头子摘下呼吸器,扯着唇角笑了笑,脸上的沟壑更加深邃。
“人老了,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就算是现在一命呜呼了,也很正常。”
“司令!您在说什么呢!”
老头子话音一落,一个清脆的女声立刻打断了他。
下一瞬,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长发女人,背对着他们,出现在全息画面中。
温遂白眉心微蹙,虽然有些不悦,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罗伊,你别管我,老毛病了,不用太紧张。”老头子喘了口粗气,朝她摆了摆手:“我有话要跟小白说。”
长发女人微微一顿,才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闷:“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守着您。”
她都这么说了,老头子也没有继续赶人。
只是看着她在一旁的陪护椅坐下,这才移开视线,缓缓开了口:“我生病的事情,绫绫还不知道,你们先替我保密几天。”
谢荔没说话,和温遂白并排坐在会议桌前,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全息屏幕。
老头子见她这副模样,看着比以往都要乖巧不少,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这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可能接下来要做几个大手术,审问阮淑清的事情,我已经全权交给了诺亚。”
“你们如果有什么疑问,直接问他就行,小白军衔和职级都比他高,他没有理由对你隐瞒什么。”
温遂白应了一声:“这些事情我都有分寸,你好好接受治疗,等下雪了,我会带她回去看你。”
说到最后,他转过头来,倨傲的眸光划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柔软。
谢荔回以一笑,藏在桌子下面的手,不动声色地捏了捏他的指尖,温遂白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这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行为,然而全息视频对面的一老一小,心思各异。
老头子脸上的笑容不加掩饰,而一旁只露出半张脸的罗伊,则垂着眼眸,看起来好像极为失落的模样。
不过无人在意。
但是很快,他便叹息了一声,愁容缓缓爬了上来:“我这旧病,就是以前清理叛军的时候留下来的,这一针毒素下去,我我这老头子能活到现在,属实不容易。”
谢荔却对此表示理解,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和温遂白这样,老头子虽然身居高位,却也只是个普通的B级哨兵,他的身体自然无法承受太多,但她对于这番话还是有些疑惑。
“清理叛军?是三十年前克洛伊防线那场叛乱?”
老头点了点头,面上划过一丝诧异:“是啊,想不到你对这件事也有所了解?”
谢荔笑了:“闹那么大,想必大多数人都有所耳闻。”
在几十年前,隔离区连接起来的前线,要比现在的更远,圈在隔离区内部的安全区域,也要大上不少。
不过那个时候整个联邦并不安定,军方对最外围的隔离区,掌控力度远不如现在。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想说的。”
老头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完全淡去,目光穿过全息投影,直直地看向谢荔,声音听起来越发苍老。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雅克把你在诺威隔离区做的最新的一份血液检查报告发来,我看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HX-12变异型生物毒素。”
他说出来的这种毒素,谢荔并没有觉得吃惊,甚至于有些习以为常了,毕竟她的体内远不止这一种毒素。
从某种程度而言,她现在可以说是百毒不侵了。
“但是我检索了0161实验室的所有备份记录,小荔,你告诉我,这种尚未公布的未知生物毒素,是怎么出现在你血液中的?”
老头这么一问,彻底把谢荔问懵了。
“我不知道啊,您都没查到,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呀。”
她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温遂白立刻想到了问题关键所在。
“叛军头目,给老头注射的毒素,就是HX-12。”
谢荔:“?”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荔脑子飞快转动,也终于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是,叛军根本没有清理干净?还是说,有藏匿起来的某种势力,在策划和掌控着这一切?”
温遂白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温和了不少。
“不用紧张,我们早就有所察觉。”
老头子也呵呵一笑:“是啊,这个世界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即便到了生死存亡的绝境——”
“人类也无法拧成一根绳,这还真是令人沮丧的事实啊。”